“不对，不对！那女的额头上那个花钿不是寻常姑娘用的样式！”

　　“男的眼睛要再深邃一点，和女的一样都是丹凤眼！不对，不对！你画得不对！”

　　梁宇和梁歆你一句我一句吵得画像师头大，难以专心作画。

　　顾桓灵见了这场面，心里就像是在万丈悬崖走钢丝，提心掉胆的，时刻关注乌苍云的情况。

　　乌苍云一言不发，专心摆弄一把折扇。

　　直到晌午，花折和明祈的画像才堪堪出炉。

　　画像师抹了抹额角的汗，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清净了。

　　乌苍云抬眸望去，那抹艳丽的红抓人眼球。

　　这画像看着有些许别扭。

　　他动身掠过梁宇和梁歆，提起笔重新勾勒那抹红：“是这个色才对。”

　　梁歆凑近看了一眼，用力点头：“就是她！废我们修为的那个女人！”

　　她的眼眶湿润，楚楚可怜道：“乌亭主，求您帮帮忙，多少钱都可以。”

　　说着，梁歆的手不安分地想扯乌苍云的袖子。

　　乌苍云别过身子，淡淡道：“梁小姐说笑了，被废修为一是自己没本事，二是你们贪欲作祟，咎由自取。”

　　“况且此人于我乌栖亭有恩，你们想要同她寻仇，不如先和我玩玩？”

　　乌苍云笑中带刺。

　　“乌亭主，您、您说什么？”

　　梁歆的手僵在半空中，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梁宇比较一根筋还没反应过来乌苍云的言下之意。

　　他一把拽住梁歆的手腕：“呵，我们打不过你又怎样？走！梁歆！哥带你回去找爹爹。”

　　说完他拽着梁歆往外走。

　　乌苍云今天脾气格外好，没有像以前一样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打开折扇，继续提笔在折扇上画了一团热烈的火焰。

　　-

　　这边花折带明祈去用了早饭后重新来到房间。

　　停云顶着一双哭肿的眼，可怜兮兮又十分倔强地双手环胸在里边等着他们。

　　花折打趣了一句：“小朋友打算变乖了？”

　　“谁是小朋友？本姑娘今年一百岁了，你们才是小朋友！”

　　花折来劲了，散开灵力化为魂体，飘过去，双手叉腰居高临下道:“我一千多岁了，那你是不是该叫我声祖宗听听呢？说不定我还真认识你们祖宗哦~”

　　“谁要叫你祖宗！”

　　“谁小谁叫喽。”

　　明祈“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出所料，他迎来了两道危险的视线，笑容僵在脸上。

　　停云看见明祈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喂！你笑什么？你才是最小的那个吧？”

　　明祈掩唇清了清嗓子：“灵族和人的生长周期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在下已经弱冠，而按灵族规矩，姑娘你还未及笄，心智也尚未成熟。”

　　停云一时语塞。

　　“哈哈哈。”花折鼓掌，笑得很灿烂，“说得好。”

　　停云：“……”

　　她看了眼花折，对明祈投去鄙夷的眼神。

　　这个人类明明也很幼稚好不好！

　　双标！

　　吵闹过后停云平静下来。

　　明祈把被掀翻的桌椅，扶起摆正。

　　三人顺次而座。

　　停云捏紧了自己的裙摆：“我可以带你们去王都，但前提是你们保证不会伤害我的同胞，以及真的去救出我被抓的其他族人。”

　　“当然，我们只是想要圣元草而已。”

　　“圣树下的那些杂草？你们要那些东西？”

　　这一点让停云心中的疑惑又多了几分。

　　花折：“呃……对灵族来说确实是杂草。”

　　灵族生来便可修炼，且修为会比人类更雄厚，但修炼速度比人要慢很多。

　　圣元草并不会增长修为，因此对灵族作用不大。

　　“但对人族来说十分稀有，你们如果拿适量的圣元草进行买卖的话，这将是一颗摇钱树，十分有利于你们灵族的经济发展，也能带动一些基础建设。”

　　花折说得头头是道，停云听得云里雾里。

　　“所以，这对你来说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买卖，我们的实力你也见到了，救下那些灵族挥挥手的事。”

　　停云抿唇：“可我的弟弟提前被藏经楼的卖出去了……”

　　花折继续画饼：“没事啊，随便抓个人问问便好，不说就打一顿。”

　　交易谈了许久，一直谈到日落西山。

　　但详细计划花折却直接拍板交给了明祈。

　　“喂喂喂！藏金楼把守的人实力都不容小觑，你让你徒弟去？”

　　停云默认明祈是花折的徒弟，对于花折的计划不太放心。

　　花折不以为意：“不历练，年轻人怎么成长？你放心好了，小阿七很靠谱的。”

　　说着还拍了拍明祈的肩膀，示意他也说些什么。

　　明祈磨磨蹭蹭吐出一个“嗯”。

　　其实他想说“不是徒弟”。

　　但也找不到一个比师徒更好的词来概括他和花折的关系。

　　私心里，他并不想一直被花折当成小孩，换成徒弟也不想。

　　……

　　月色下，乌苍云一袭黑衣立于琼楼顶端。

　　琼楼正对藏金楼，站在顶端，可以将这段距离间的一切尽收眼底。

　　“亭主，他们……”

　　黑衣人躬身在乌苍云身后汇报，还未汇报完，便被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

　　“他们进了藏品阁。”

　　“！”

　　黑衣人立即警戒。

　　一道灵力肆无忌惮地侵袭过去，速度极快，让人避无可避。

　　黑衣人硬生生吃了这一道攻击，晕了过去。

　　乌苍云收起折扇，转身做揖致歉：“第一次见周前辈，失礼了。”

　　花折浮在空中，衣袂摇曳。

　　月色映衬下，额间火一般燃烧的花钿是那样的鲜活。

　　她还存于世上，是个活生生的人。

　　花折蹙眉：“你认错人了。”

　　乌苍云掩去眸中的激动：“在下为乌栖后人，仰慕周前辈已久。自幼年见过周前辈画像后，便一直遵从周前辈遗志，寻尽前辈的画作。”

　　花折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系统罕见上线一回，见到这阵仗差点吓个半死：【宿主，他他他是乌苍云！乌栖亭亭主！】

　　这个剧情已经歪的连作者本人都不认得了吧快！

　　“我知道。”花折揉了揉眉心。

　　乌栖……

　　好像有点印象。

　　“周前辈？”

　　花折冷声道：“你认错人了，我叫花折，不是周桃溪。”

　　做足了大前辈的架势，冷漠得不近人情。

　　“可……”

　　乌苍云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花折无情打断。

　　“长得一模一样是吧？”

　　“但周桃溪和花折是两个人。”

　　说话的时候，花折眼里很冷，看不懂的怒，道不明的哀交织在一起。

　　“话就说到这里，偷窥者为梁上君子，下次我管你是谁，杀无赦。”

　　语毕，花折的身形消散。

　　惟留乌苍云一个人在夜空下吹了许久的冷风。

　　无论是藏品阁还是那个关押灵族的密室，都已经毫无生息了。

　　两个人？

　　乌苍云在心底反复琢磨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