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华神尊，他是上古妖族，也是如今神族的先祖。”

　　阿藤挑眉道：“他便是玄华？”

　　恒檐本想点头，又猛然觉出阿藤的语气：“师尊知道他？”

　　“那个洞里有一具尸骨，它说它是众神之祖。”阿藤捏着嫣红的蔻丹，语气幽幽，“我分不清是不是真的。”

　　恒檐沉默了一下。

　　“师尊。”

　　他抬头，看着阿藤的眼睛，阿藤也低下头看他。

　　罗焱宫的光线并不充裕，但于他们而言没有半分影响，恒檐眼眸澈亮，清澈的瞳仁里倒映着那抹鲜红身影。

　　“你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你看不穿的，如果有，那必不是此间之物。”

　　他神情严肃，每一个字都认真极了。

　　“玄华的确是神族先祖，但那个玄华，恐怕也不是玄华，或者说不只是玄华。”

　　“类似这种，皆可算为闯入者。”

　　“闯入者？”

　　“不错。”

　　“他们从一个与我们无关的世界来到这里，自然就是闯入者，但凡来了，就带有目的。师尊从前的解决办法，是将他们赶尽杀绝。”

　　“看不穿的都不是此间之物……”阿藤戏谑地看向他，勾唇一笑，“比如你么？”

　　他却说：“包括我。”

　　阿藤顿时就不笑了。

　　眼帘垂下来，阴沉沉地开口：“所以，我得杀了你？”

　　气压骤然一降，廊柱上摇曳的花叶立时停止了摆动，那颗黑团子也不闹腾了，老老实实缩在瓶子里，动都不敢动。

　　“现在还不行。”

　　恒檐笑着开口，指了指着自己脑袋。

　　“我这里是域外天魔的始祖，靠天神姬的残识才勉强压制，师尊如今是幼体，得先找回记忆，才能判定对不对付得了它。”

　　“看这些东西，本尊就找得回记忆了？”

　　“自然不行的，现在只能让您了解一下曾经的事，至少该分清敌和友。”

　　阿藤冷哼一声。

　　待她将所有画面看完，身形也缩回到原来的尺寸，恒檐盯着她，忍不住地问：“师尊看懂了？”

　　“没懂。”

　　他笑了笑，意料之中：“还是找罗焱宫吧。”

　　毕竟是根据自己记忆捏造的幻境，没有天璇祖神的神识，便无法通感天地，看到的那些，也只是最浅的层次。

　　比起镜花水月地观看别人的一生，自己身临其境，亲身体验，终究是不一样的。

　　恒檐轻声道：“出幻境吧。”

　　幻境外仍旧是魔阎庙，苏止微的魂魄已被吞噬，便是阿藤在场，也救不回来。

　　她手中一团荼灵火升起，瞬间将瓶子里的域外天魔烧得灰飞烟灭，好在顽奴没什么事，只是暂时难以醒来，恒檐寻了个客栈将他放下，便与阿藤一起回了妖柳洞。

　　那尊巨大的龙骨已经不见了。

　　阿藤看着空荡荡的地室，眉头拧在了一起，随手抓个魂魄过来，盘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杀人的手段虽然狠了些，但自从丘枭山灭了时楚生后，便鲜少用过荼灵火。

　　许是对天地多少有些感应，又或许有别的什么，总之她不太想泯灭这些神魂，自然就没清理。

　　“许许许许是……跟您过来的，那些人里，有有一个……拔了，剑……我们，死之前，都被带到过那个……里面，拔剑，从……从来没有，拔出来过……”

　　阿藤皱了皱眉，把它扔回去了。

　　这些鬼魂不敢靠近龙骨，所说的都是自己猜想，不过它们既然不知道沈萌一行人的去向，就说明所有人都走了她开辟的通道。

　　恒檐思衬道：“若真是玄华，封印他的大抵是玉祁的邪涯剑，这把剑跟随玉祁多年，剑身上的魔气绝非一般人可控，真被他们拿了，无极门恐怕会遭殃。”

　　阿藤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不由分说划开一道裂缝，回了无极门。

　　然而与想象中不同，宗门之内一切正常，没有半点异样。

　　迎面而来的弟子看到他们，恭敬地喊道：“师尊，大师兄！”

　　阿藤的神识在无极门内扫视一圈：“沈萌呢？”

　　“师尊是说摘月仙子？”一般人很少能和阿藤说上话，这名弟子有些兴奋，“她去七危谷给同门采药去了，刚走不久。”

　　阿藤点点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这位小青梅，有些本事。”

　　恒檐扯了扯嘴角，失笑道：“……那是顽奴的记忆，赖不得我吧？”

　　阿藤瞥他一眼，打开裂缝，追了上去。

　　半天的功夫，以沈萌的速度走不了多远，可阿藤每次穿行过去，却总抓不到人。

　　明明下一秒气息还在那儿，他们出现以后，便立即换了地方，如此几次过后，阿藤再要追踪，沈萌的气息却找不到了。

　　“断了。”

　　阿藤唇角勾起，笑得冷森森。

　　能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实在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