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自从来到归仙门后,宿遇每晚都有或轻或重的梦魇,每早都带着冷汗惊醒。
可今天他却睡得分外踏实,梦中再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和鬼魅,而是看得清的明朗和阳光。
梦中,宿遇正站在在草坪上,阳光照射下来,打在草尖上,照射出透明的雨露,几只蝴蝶在相互飞舞,缠绕着飞到一朵白色的花上。
“宿遇!”宿遇循着声音望去,想看看是谁。
那是一个白色的身影,皮肤玉一般的白皙美丽,眼睛深邃,看一眼似乎是要把人吞噬融入进去,他有点发白的嘴唇微微笑着。
又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较高,这影子一蹦一跳的在草上翻滚玩耍,最后揪住了“季子游”的一片衣角。
那高冷的影子笑意更浓了,他伸出手摸摸“宿遇”的头,眼中的深沉就像是有了星辰大海一般,将整个世界都温柔了。
宿遇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角竟是流出几滴泪来,他心中不知觉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我是谁……?”
这个问题不断的在他耳边环绕。
而他眼前的两个人此时深深相拥在一起,就像是两个多年不见的爱人,经历千难万险,最后再见时,要把对方抱死在怀中。
太阳越来越大,画面变得越来越亮,将草坪上正在拥抱的两个人消融了。
宿遇被窗外的阳光刺的微微睁开,紧接着被吓了一跳。
他和季子游正鼻尖靠着鼻尖,大眼瞪着小眼对视。
季子游背对着光,眼睫毛下的双眼显得宝石一般的明亮,但眼尾又显得比较长,眼白淡淡泛出淡蓝色的光芒。
宿遇连忙往后缩,脸颊被血液烧的通红,他立马从床上坐起,不敢去看季子游,昨天喝的酒已经被消化,宿遇胆子又成了负数。
可这并不影响他回忆,昨晚的场景一遍一遍在他脑子里缠绕着不肯消散,他摇摇头,慌张中竟生出一阵淡淡的酸楚感。
“你醒了啊。”宿遇压下酸楚问道。
“嗯……”
“……”
“……”
“你记得昨天的事情吗?”宿遇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随即后悔了。
如果不问,两人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维持朋友关系。
可他又想问。
他既希望季子游记得,又希望季子游记不得。
如果季子游记得,那便可以问问他,昨晚为什么要亲自己,是季子游真的对自己有点感觉,还是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替身而已。
可宿遇又希望季子游不记得,因为不记得,两人还能做朋友,以后见面也不会尴尬。
半响,季子游开口轻轻说出两个字“……记得。”
“……”
宿遇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一个卑微的感觉从他心底冒出来。
——我真的有资格问吗?
季子游像是会看心术一般道:“我真的记得,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真诚的。”
“……!”
宿遇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呼吸也随之憋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
而身体却率先兴奋起来,一阵强烈的喜悦从宿遇腹部冒起,直冲向头顶。
他心中又冒出了无数个思绪,生生将这兴奋压住了。
宿遇心道:“那宿遇是谁呢?他昨晚为什么喊宿遇的名字?他还爱着宿遇?宿遇是谁?还是他就是为了把我当替身才这么说的……?”
宿遇脑中千丝万绪,想继续问些什么,却不知怎么问,最后他在千万个问题中挑出一个至关重要的:“真的吗?我不是替身?“
季子游“?”的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午后阳光璀璨又热烈,照在屋中显得刚刚好,平淡的房中被照出一种浪漫感。
宿遇最后听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然而这句话说的无比真诚。
季子游回答道:”不是,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