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大堂内寂静无声,洪炎玉铎的声音又冷硬了几分:“在坐诸位皆是天下声名赫赫的道门掌教,自天师府成立以来,王朝年年的赏赐供养也绝非小数目,难道此时连一个隐匿在城中的妖邪都找不出来么?”
讨好卢文渊那一番话是张凌飞想了一夜的结果,如今面对洪炎玉铎的责问他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他身边的张缘修更是不堪,眼见于此,龙虎山掌教不得不站出来。
他对着洪炎玉铎一拱手:“王爷对道法一途不甚了解,但对缉凶破案一定擅长,王爷破案靠的是贼人作案时留下的线索,而我们道门中人寻妖拿鬼靠的是气,人有阳气,妖有妖气,而鬼有阴气,方才我师弟缘修已经给众人讲过,此妖邪非同一般,身为阴魂,身上却无一点阴气,这实属万中无一的奇事,这才是我们一众道门中人束手无策的原因,绝非我等世受皇恩而不尽心尽力,还望王爷恕罪。”
其他人一听张缘岳此话心中皆是一阵不悦,刚才你儿子为了出风头把其他人摘了出去,现在你当老子的丢人却又把大家伙带了进去,你们父子真是会做人,不过不高兴归不高兴,张缘岳讲的却是实情,这也是众人默不作声的原因,身为阴魂没有阴气这还让人怎么找?
张缘岳一番话说的自认为不卑不亢,话里话外还顺带嘲讽了一下洪炎玉铎,你一个外行就别在这指手画脚,张缘岳心中确信洪炎玉铎一定会知难而退。
可惜他把洪炎玉铎想的太简单了。
“本王自然知道此妖邪非同一般,如若不然何必兴师动众把各位掌教请到夜阑城中,这天下事岂能皆因不可为而不为,总有人要扛起担子,诸位既是天下道门扛鼎的人物,自然责无旁贷,大家就在此地集思广益,想一个办法出来,我已命人准备食物,本王就在此陪着大家。”
说罢洪炎玉铎闭目养神,手中习惯性的摩挲起那半块玉佩。
此番话出,众人才切切实实的明白这洪炎玉铎这位玉面王爷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也让这些超然物外的修士感受到了什么是王侯的霸气,他身旁的卢文渊虽然也受封异姓王,说话做事也有一股大家风范,但绝不是这让人心悸的王者之风。
这回张凌飞和张缘修这对叔侄老老实实的回到龙虎山众人的身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无计可施。
阴婉婉侧头看向身后的一名白发老妪问道:“婆婆可有对策?”
白发老妪轻轻摇头:“这阴魂没有阴气实在太过蹊跷,这根本与天道相悖,老身觉得这不太可能,可惜咱们也未看到那妖邪没办法判断,若真如张缘修所言,老身也没有办法。”
阴婉婉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其他人也是与身旁人互相低语但却没人站出来,唯独五行观的玉机真人起身说道。
“王爷,贫道倒是听说过一种名为观想推衍的卜卦之术,此术霸道非凡,仅凭观想之念便可推演万物,据说就算是仙人下凡此术也可推演出一二,场中同道若是有人会此术,说不定能推演出那妖邪的所在。”
场中之人别说会,有的人甚至听都没听过,张缘岳更是冷冷说道:“此术我虽然未曾学过,但却听家师提起过,仅凭观想之念推演以是仙人之法,上古时的仙师或许能施展,如今早已失传了,就算不失传这天下也无人可以施展。”
此时一道身影正好步入大堂,听到张缘岳的话出声否道。
“观想推演确实玄奥,但说其是仙人之法却有些荒谬了,此法在下正好略通一二,加上几位掌教相助,且可勉力一试。”
众人一惊循声看去,青云簪,碧玉剑鞘,九星道袍,来者正是祁卿麟。
范惠一喜:“王爷,他们终于把祁道长找到了!”
洪炎玉铎也恰在此时睁眼,他这是第一次看清祁卿麟的相貌,那一刹他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拿着玉佩的手也跟着抖动,四目相对,祁卿麟嘴角一翘。
“在下不知王爷有请,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反倒是本王相请唐突,还望兄,道长不要怪罪,来人给祁道长看座!”
此时人群中不知谁低低一声惊呼:“他就是祁卿麟!”
霎时间一阵小小的骚动,千雪峰众仙子甚至发出一声声惊叹:“这祁卿麟竟然如此年轻,模样还挺俊朗呢?”
“俊朗算什么,他可是九极天师,在座的各位掌教最高也不过八元而已,这才是真正的当世奇才,人啊,就怕比!”
“是啊,就是可惜这天纵奇才是个身负不祥之人,若不是如此,这天下间真不知何人能配成为他的道侣。”
“要我说也只有咱们掌教这样的下凡仙女才行喽。”
殷婉婉身后的老妪注意到她扶在椅子上的手青筋暴起显然是动了怒,赶紧回身呵斥:“都给我住嘴!”
此时的张凌飞内心妒火熊熊燃烧,作为龙虎山未来掌教不管到哪他都是焦点中的焦点,他自己也倒是用心修行加之天赋不错一直自命不凡,他认为这夸赞之声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祁卿麟的出现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他竟然还那么无礼的否定了自己父亲的话,更重要的是刚才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的殷婉婉此时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祁卿麟的身上,所以他决定给祁卿麟一个下马威,就在祁卿麟屁股刚挨到座位上,他立即跳了出来对着祁卿麟一拱手行了个平辈之间的揖礼。
“祁道长如此年轻便以是九极天师,再下龙虎山张凌飞着实佩服,可我辈修道之人修身也养性,更重礼数,这满堂的道门掌教在此你竟然视若无物,着实有些失了礼数!”
听闻此言祁卿麟反而更嚣张的翘起了二郎腿玩味笑道:“哦?这么说你们龙虎山很重礼数喽?”
张缘岳压低了声音对自己的儿子说道:“凌飞,不要说了。”
张凌飞却不甘心:“爹,这人实在太过狂妄,九极天师又如何,我定要杀杀他的锐气!”
说罢不顾张缘岳的阻拦昂然说道:“不错,我龙虎山最重礼数,就算平辈相见也要按长幼行礼,哪怕不是同门也应如此,更不用提参见长辈!”
祁卿麟继续问道:“原来如此,那敢问道友,我该怎么做?”
“各位掌教都是你的师叔辈,你自然要行弯腰揖礼!”
“那要在高一个辈分呢?”
“那自然要行跪拜礼!”
此时张缘岳再也坐不住了,冷声喝道:“凌飞,不许胡闹!”
张凌飞依然不肯罢休:“爹我这怎么是胡闹呢!”
祁卿麟脸上笑意浓郁,双手悠闲的扶在脑后:“其他道门就算了,既然你们龙虎山如此重礼数我也不好推辞,我师傅座虎道人年轻时与你们龙虎山的张天风张老天师曾一起行走过几年江湖,二人以平辈相交,我本不太在意这些,既然你们龙虎山在意那就自己排排辈分,给我行礼便可!”
“张天……”张凌飞惊愕至极,难以置信的回头看自己的父亲,张缘岳的脸色黑如煤炭,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千雪峰中的女弟子有好奇者看到张家父子的窘态便问向老妪:“婆婆,这张天风难道是张凌飞的师公!?”
哪知老妪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张天风是张缘岳的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