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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弟子

泪落浮生三千尘 小雾煮青梅 4989 2024-07-10 14:04

  南宫初若怎么说也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公主,本就有几分高傲,好不容易见了个比她高贵出不知多少的神仙,也从未用神仙的架子压自己。一直亦师亦友,以礼相待。

  白泽平日多温润如玉,夜柃峳现下的眼神就让她多恶寒,全身都在排斥他放肆打量自己的目光。

  管他是什么嗜杀成性的魔君,南宫冷冷地哼了一声,瞥开视线不去看他。

  “小美人脾气倒不小。”

  夜柃峳满脸兴味地看着她说到,一双眼里全是逼人的光。

  白泽皱眉倾了倾身,将他的目光挡住,眸中带了警告的意味。

  夜柃峳视线被挡,慢悠悠从南宫初若身上收回,放到了白泽身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声音颇有几分低沉,

  “你这是落凡了,就剩了这点法力。即便你发现了这里,凭现下的你也奈我不得。”

  白泽自然知道,所以他原本也未打算与他硬来。云空站在后面,眼中尽是愧疚,他也想到多半是因为自己他们才被人发现。

  白泽知道夜柃峳是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袖中的手暗自握拳,在这里待的越久,魔息侵蚀的越厉害,当下也不多费口舌,身形一晃便到了高台之上,对着夜柃峳就是一掌!

  南宫初若心惊地见他只身到了魔君身边,伸出的手连

  他衣角都抓不住半分,不知怎得脱口而出一声尖利的叫喊,

  “白泽!”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却喊得自己心中发痛,酸辣之感噎在喉咙中,让她几乎发不出声来,只瞪大了眼看他与那魔君对峙。

  夜柃峳毫不费力地躲开,将白泽的掌力一一挡回,两人动作迅猛让人眼花缭乱。

  未防白泽突然发难,一众下属皆磨拳擦掌,密切关注着两人的动静。白泽脚下疾转,趁夜柃峳防御的空隙运足掌力猛地挥到他胸口!

  被他一掌打中夜柃峳退后两步便又稳住身形,在魔界众人连声的惊呼中大吼,

  “都给本君退下!”

  所有人一时噤若寒蝉,而他眼中却异样的兴奋,甚至隐隐露出暗光来。看着负手而立的人笑道:

  “果然不能小看了你,既然要打,便来打个痛快!”

  “啊……白泽!”

  夜柃峳说着探手一把抓住白泽衣领,当胸一掌竟将他自高台上抛了下去。南宫初若瞳仁紧缩,见状又是一声嘶哑的惊呼。

  “唔……”

  白泽吃痛,生生压下出口的痛呼。

  身体急坠,只见白衣翩然,就要向着藤棘中坠去。与他一同的,还有同样跳下去的夜柃峳。

  电光火石间白泽周身凝起法力,从被击落的颓势中直起身子,转身翩然落到擂台上,随后而至的是魔君夜柃峳,玄衣猎猎一派从容。

  南宫初若紧紧提握着的手才微微松开些许,却又被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吓得捏了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转头问云空道:

  “白泽……神君对付不了他罢?”

  云空此时皱紧了眉头,一脸焦灼地看着擂台之上的人,听了她的问话也没有回头,只低声答道:

  “若是以往神君定然只赢不输,可现下全然没有胜算,这可如何是好……”

  若非他泄露了气息,白泽神君也不必犯险。

  南宫初若眼眶发热,她什么都做不到,就是站到他身边都没有能力,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用过。

  夜柃峳手中握剑,站在擂台的另一端静静看着白泽,将对方脸上的苍白和薄汗都收入眼底。将剑身杵到地上,好整以暇地道:

  “你的法力也差不多穷尽了,不如随我回魔界,我定然以兄长之礼相待,如何?”

  话虽说的轻佻,眼神却异样的认真,这话本就是他的真心话,不过是习惯了以不怀好意的方式表达罢了。

  毕竟……这人于他总是不同的……

  眼前恍然闪过那只伸向自己的,修长的手,久远的记忆了,方要浮出一点尖角,便被白泽的声音打断。

  “月笙!”

  冷冽的嗓音之下,冰寒的剑光蓦然闪现,迎面送来刺骨的寒气。一方通体霜白的宝剑悠然围着白泽绕转,随其而至的,是真正的冰雪。冰花雪粒伴着寒风在白泽身周形成一道护盾,浑厚的法力让众人皆感觉到了强力的威压。

  “神君强行动用法力是要受反噬的!”

  云空语调一急,正要向外走却被南宫初若拉住了,

  “什么反噬?”

  他这才想起白泽神君似乎很重视这个凡人女子,按捺着退了回去,呼出一口气回答道:

  “月笙是上古神剑,白泽神君封其主佩,世上第一朵雪花之华,煅此至寒神器,号令五寒,出则裹挟冰雪。”

  “如此神剑,光是举起便要万年之上的修为,白泽神君这是强行破了禁制,动用法术。”

  南宫初若不必多问也知道反噬定然非同小可,开口语阻止他自伤身体,却不防对方竟侧目看过来,在她惊惧的神色中对云空说了一句:

  “看好南宫姑娘。”

  不等两人回应手已握上剑柄,冰雪轰然震开,刀刃一般刺向四周,若从身上划过,顷刻便是一道口子。

  白泽自握住月笙剑,身上的气势就全然变了,像谈笑风生的将领上了现场后变得杀伐无情,浅灰色的眸子都冷然了不少。

  脚尖一动,整个人便倏然朝夜柃峳冲去,后者提剑相挡,

  “镪……!”

  剑身撞击生出的巨大声响,震的耳朵发痛,南宫初若觉得心头也随着巨响震颤不已,一颗心提到嗓子,视线在擂台上分毫不肯移开。

  夜柃峳眸中燃起怒火,愤恨地看着白泽,用力挥开月笙,虎口隐隐作痛,并顺经脉窜入一股冰寒,让执剑之手一麻。

  “你宁肯自伤也不愿同我好生说话?!”

  夜柃峳瞪向他,烈焰从手中甩下,顷刻化解了冰寒麻痹,低沉嘶哑地喝问。

  “天魔不两立,你密屯魔军,我与你还有何好说!”

  白泽脚下疾速变换着步调,手上剑气更是千变万化,毫不手软向他刺去。

  夜柃峳转身挥剑,在他步步紧逼中不断退步,终于被他逼到台边退无可退,用了力气横扫一剑,轰然将他震退两步,才猛地蹬地跃回台上。看着被震伤的人,他气笑了,

  “我从未想着伤你……师傅。”

  最后的称谓几乎是叹息出声,包含了浓浓的无奈。白泽却兀自咳了两声,声音不由带了轻喘,却仍平淡疏离,

  “我从未教过你什么,担不起魔君这般称呼。”

  “你……!”

  白泽是抱了鱼死网破之心,势要将他这练兵场端了,即便根本没有全盛之力,即便反噬已见症候,他仍不与夜柃峳多说。脚尖一点倾身而起,足下已然踏了翻覆的冰雪,手中长剑挟风便到他面首。

  “弟子冒犯了!”

  夜柃峳眉目间登时换上狠戾,原地旋身一抛,剑已离手!

  人道魔界小魔君夜柃峳打架之时,凭剑便能看出胜负。若剑不出,是他根本无心:剑若在手,则是对方可战;剑若出手……便是棋逢对手,战意酣然。

  白泽从一开始便让他出了剑,现下剑已离手,夜柃峳不过正要认真起来!

  魔剑乌棋翁鸣作响,似乎起了兴致,等待大战一场般兴奋不已。夜柃峳脚下轮火,烈焰灼烧间猛然逼近白泽,翻手化数十剑影,倏然将白泽包围了个严实,灼热的剑气烧灼他周身的冰雪,噼啪作响。

  白泽五脏六腑皆被紊乱的法力冲撞,㧃作一团,如此灼热之下竟分毫不能动弹,月笙几乎脱手。拼力从杂乱剑影之中找到本体,月笙剑力一贯到底,堪堪将乌棋震飞,被夜柃峳握进手里。

  他却再无力维持,自空中跌落下来,眼看要落进荆棘尖刺之中,南宫初若尖声凄厉呼喊,

  “不要!”

  夜柃峳倾身去抓白泽的手被一道强力猛然震开,怔然之中幽藤荆棘上竟然盛开一朵极美的花来,将白泽的坠势止住,轻柔地包裹在其中,缓缓送到擂台之上,又倏然散作浅淡流光消失。

  一口猩红吐出,白泽皱眉看向山洞,南宫初若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手腕上光芒大盛的菩提子串珠,又看着白泽,如同小兽般懵懂的眼神让他心中一软。

  是那手串的作用么?可为何又是这朵花?

  心中疑惑加深,却没有思索的余地,撑着身体勉强站起,身形还犹自打晃,看着对面面有焦急的人举剑,却被对方喝止,

  “够了!你当真不顾仙体了么?!”

  “小魔君应该担心的,是你这魔窟会被我给毁了。”

  “你以为凭现下的你能做到?”

  夜柃峳让他的固执气到,分明没有想与他打,分明不想伤他如此,可这人偏要一再逼迫!

  “混沌之中立下如此大的结界,光凭你修为远远不够,定然是借助了什么东西。”

  白泽低头沉声说道,夜柃峳听了这话不由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握成拳,莫非他发现了?

  白泽的声音平淡,却让夜柃峳心中大骇,

  “自我站在这擂台上便发觉,有灵气流动,而擂台正中是灵气汇聚之处。”

  “白泽!我一直当你为恩师,你不要逼我!”

  夜柃峳此时全然不顾一直保持的谨慎小心,直接呼出白泽名讳,可见心中已然乱了。

  白泽却依旧是那平稳的语气,

  “我说过,你我并非师徒,不必留有情面。”

  “那天界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舍身维护,你就如当初与我为伴不好么?”

  夜柃峳几乎是质问,他是真的想不通,白泽为何如此维护天界,分明那高位之上的人根本不配他如此忠义。

  “当初的孩子已非孩子,今日的小魔君亦不会有人欺凌,过往如云烟,不必再提。”

  白泽说着,似乎回忆到了什么过往,看着夜柃峳的眼神中难得有了几分柔和,却又被自己话中的决绝打断。

  夜柃峳还要说什么,却见白泽奋力举起月笙,寒冰裹剑,剑气已成。这时他才看到,白泽所站之处,正是擂台中央,那剑落下的位置,就是他所有的心血,怒目圆瞪嘶声吼道:

  “住手!”

  此时魔军也察觉形势不对,忙要上前阻拦却敌不过汹涌的剑气,被震得不能近身。

  只听夜柃峳的声音森冷至极,惊怒无比,传到众人耳中,

  “白泽!你若毁了这里,你我情分就此断绝!”

  回应他的是月笙千钧之力刺穿台面的巨响,擂台中央一块漆黑的圆石渐渐浮出,众目睽睽之下碎裂成片。

  白泽看着化作石片的须弥石,远古之山,天之始端,自然神力无穷。抬眼看到夜柃峳目眦欲裂的表情,声音漠然悠远,

  “天魔若起战乱必使生灵涂炭,我行比举并非只为天界。若你恨我,便随时来杀我,若你不起征战之心,或许能留昔日一些情分。”

  夜柃峳却是笑了,笑得极为放肆,极是猖狂,

  “我即便将那生我而不养的父君囚禁,也不会真的伤你。师傅今日毁我近千年心血,我不为难,只是你我师徒恩断义绝,今后再见,只是敌人。”

  “你走罢。”

  手中乌棋倏然消失,留下的余火须臾散尽,只有几粒未灭的火光飘摇几番,缓缓升上半空又空茫黯淡成灰。正衬的夜柃峳的神情愤怒又不甘,决然又落寞。

  白泽手中的月笙也化作四散的飞雪,他面上不见任何情绪,漠然转身离开。

  正当他飞身而起回到山洞,须弥石碎后结界便出现了裂缝,整个练兵场摇摇欲坠,炉鼎中的岩浆晃出,火星四溅,擂台也逐渐皲裂,巨藤一时全然立起,张牙舞爪地伸展到高空。

  夜柃峳心有不甘地看了白泽一眼,冷声下令,

  “众魔军听令,带上冶炼好的兵器,撤退!”

  “是!”

  “谨遵魔君之命!”

  众魔纷纷应和,动作利索地收了兵器,恭敬地站到他身后,等夜柃峳离开他们才敢动作,皆化为一缕黑雾消失。

  “你如何了?伤势怎样?”

  白泽看着离开的人眉头一皱,却被南宫初若一把抓住手臂,连声问道。

  白泽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拍拍她的手道:

  “此地不宜久留,魔界之众另有出路,我们只能按来路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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