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仙侠奇缘 仙君指南:我家哥哥不经撩

第十五章 真假

  原先以为,由秘术凝出来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能看能摸便已是满足,不曾想到竟这样有趣。假以时日,按照自己的想法教他,什么都教他。教他哭和笑,教他善良和温柔,教他世间的人情冷暖,教他书卷里的儿女情长,又或者,教他些……

  阿弱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了洞室深处的那颗巨石下,那里埋着从伯初草庐抢来的画轴。

  嘴角不停往上咧,阿弱不敢往远了想,怕一时收不住嘴角咧到天上去。收住时,却发现想得已经有些远了。

  她要学着书卷里的,做一个霸道的仙君,转而,将他当成言听计从的暖床人。

  “上去。”

  阿弱扬起下巴,面色肃然,双手叉在腰上,语气冰冷的命令道。像个草菅人命的暴君,旨意不容辩驳。

  他极听话,赤脚站到了石床上。

  “躺着。”女仙君再度颁下法旨。

  他乖乖照做,手指并拢,就躺在阿弱的身前,一动不动。

  前一刻还挺直着腰杆,盛气凌人的阿弱,后一刻,便是满脸的奸滑相。她迅速蹬掉鞋,跃到了床上,钻进被窝里,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平生这样的场面想象得多,书卷上见得多,伯初绘得画里也有,可当自己亲历时,难免有些遭不住。

  她从大棉被里探出一颗脑袋,“抱我。”

  话音刚落,他侧过身来,伸出修长的臂膀,轻轻又缓缓,将她连着被褥,揽进了怀里。

  他有体温,也有心跳。

  怀中无比温暖,像一片熊熊火海,等候着她这只飞蛾舍命扑来。有那么一瞬间,阿弱惊觉像在哪里经历过的。

  在容华虚长了一千二百年,在荼靡海中修炼五百年,又在下界云游了三百年,阿弱却是第一次被一个少年这样温柔的抱着。是怎样的感受?

  是喜欢的。

  喜欢被他轻轻抱着,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即便他是具没有魂魄的躯体,无知无觉,不懂情爱,不喜欢这世间所有,也不喜欢她,可她就是肤浅的喜欢上了这副皮囊。

  看向他的脸,在极近的距离里,鼻梁挺拔,肌肤白皙没有半点瑕疵,一缕鬓发柔柔覆在腮骨。

  人怎就能生得这么妙。

  阿弱渐渐有了一些恍惚,因散去了浑身修为,身子极虚弱,稍稍用力,就极是疲惫。

  倦意悄然袭来,阿弱在半梦半醒间,脱口而出:“抱紧一些。”

  尔后,身后的手将她拉近,鼻尖贴着她的头顶,温热的气息在打旋,他的薄唇就那样毫无征兆地,轻轻吻在了额上。

  湿热的唇浅吻在额间,阿弱浑身发烫,枕着他的胳膊,沉沉进入了黑甜乡。

  第二天醒来,洞顶投来一缕柔和的光,他就侧卧在柔光的另一侧。

  他不眨眼地看着自己,眉目清明,温润如玉,美色撩人。像个款款深情的夫君,宠溺地等着自己的娇妻醒来。阿弱这样解读着。

  阿弱蓦然觉得自己荒唐。

  当初想的那个自以为没有破绽的万全之策委实荒唐。既有世间最俊美的少年在身旁,回鬼方做什么,远嫁谯明做什么。只是睡了一夜,这一生一世便都想睡在他身旁,梦里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也一定要是他。

  曾经,阿弱觉着,填饱肚子才是一等一的大事,穿好看的衣裙是第二等的大事。如今却觉着,守他在山中,即便这样清贫的过一生,也甚是欢喜呀。

  倒头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阿弱发现肚子极饿,这才恍然想起,在洞府设法阵,已经许久不曾吃过东西。而昨天夜里之所以没有饿的知觉,大抵是因为见了她的这位假夫君,秀色可餐。

  起身准备上关丘的草庐里饱餐一顿,可却对着挺拔的葛衣少年犯了难。

  以前没见过倒还好,如今一眼不看到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是以,阿弱刚出了洞府,又疾步回来瞄一眼。心满意足后,方出洞府,走至洞外大槐树却又转回去。如此反反复复,耽误了半个时辰,终因为肚子叫唤得厉害,下了最后通牒,不得不走。

  阿弱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摸上他温润的面颊,颇为不舍地道:“夫君,要乖乖等我回来喔。”

  尔后,扭头边跑边抽噎。

  关丘的草庐里,阿弱躺在藤椅上,看着满桌喷香的菜肴,对着伺候在一旁的童子道:“我甚至满意。伯初有你这样的徒儿,连我都替他觉着欣慰。”

  童子恭敬行礼。只因先生出远门前嘱咐,若阿弱姑娘到访,要好生照顾,阿弱姑娘需要,尽量满足。

  阿弱撕开烧鹅的一条腿,咬下一口,嚼到一半忽然眼中一亮,吩咐到:

  “你到沐阳城里,为我扯些上好的红绸子,再准备两身喜服和烛蜡。”

  童子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姑娘意欲何为?”

  “叫你去你就去,磨磨唧唧。”

  阿弱扬起巴掌的瞬间,童子已经跑没影了。

  在自家师尊那里领略过巴掌的威力,各种角度深深浅浅的巴掌印,各种清脆的劲响,早已在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半个时辰后,阿弱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恰巧也等回了童子。阿弱吩咐的,悉数备齐。

  忽然想起,按照礼数还需要些酒的,复又从草庐里收刮走了经年的酒。

  强盗啊……

  悍匪啊……

  童子倚住门板勉强站稳,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嘴角抽搐,目送她走远。那些酒,师尊平日里都舍不得喝,逢年过节才斟上一小盏,一滴一滴的抿。一夕之间,全部被她搬走了……

  山间静谧,沐水奔流,白鹭戏水,忽然间,一道银白身影破水而出。

  高拔的人影上了岸,缓缓往前走,几步过后,周身包裹着幽蓝的光,一团水气渐渐升腾,一身衣裳烘干了。

  他手握着佩剑,似乎是识路,径直走向阿弱辟在浮觞山的洞府。这显然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

  半个月前,他曾抱着一个绯衣小姑娘来过,她满身的伤痕,气息奄奄昏迷在他怀里。他稳稳将她放在石床上,二指点在天庭,源源不断的幽蓝气息渡进她体内,满身创口缓缓复原。看着她,忽而喉头腥甜,咳出血来。临走前,轻轻为她盖好了被子。

  此次,原路复行,他走到石床前,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她不在。

  忽然耳边听到些微异动,手中佩剑嗡鸣,自行离鞘,朝着目标,极速刺去。

  他缓缓转过身来,清冷的目光落在那身粗布葛衣上,蓦然愣住了。

  那一刻,世间万物仿佛静止了。

  长剑虚浮晃动,寒光晃晃,剑尖所指的那个人,他竟然生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

  一样的身形,一样的目光,就连左眼角的那颗极细的黑痣都一样。

  半刻后,他从错愕中恢复释然。他看了出来,对面这个人,只是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而已。

  大抵,是下界的傀儡之术?

  造出这样的假人,靠着灵力勉强支撑起来,而如果灵力一旦耗损殆尽,他便会瞬间崩毁,化为一片虚无。

  到底是谁,仿着他的模样造出了这具傀儡?

  答案似乎来得极快。这时,隔着弯曲的洞道,传来少女轻快的呼声。

  “夫君。”

  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他闻声莫名有些慌乱,他自知不可久留,收剑欲走。

  剑一入鞘,忽然间,身前的那个葛衣少年,毫无征兆地,破碎消散,洒落在地上,化为好大一摊水。

  洞府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一摊发散的水迹,和那一身濡湿的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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