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一个人,沭河。”
杼一一手撑起身子离开了躺椅,坐到莫安的对面,沉思了起来。
莫安倒了一杯茶给杼一,缓缓说道:“你和沭河,不对应当说我们和沭河早在七年前就相识了。”
杼一道:“七年前?那年你和我均是十八少年,还未曾出山。”
“对,就是那年,我们都还在天虞山学艺,也就是那年,悯翕师父让你去不周山闭关修炼。也是那年你和沭河......”
见莫安不继续往下说了,杼一放下了茶杯,看着莫安,道:“我和沭河怎么了......”
早晨,天虞山内。
杼一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找一个人。房门出来拐个弯便是操场,有几个师弟在晨练着。看见杼一走过,停下了手中的剑给杼一请安道:“杼一师兄早!”
杼一并未向往常一般同大家道早安,而是点点头就快步走了。
“杼一师兄这一大早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啊?”师弟们纷纷猜疑着。
绕过操场再走几步路就是客楼了。杼一上了二楼站在一个房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拉拉衣领,摸摸头发,整理整理仪表,深呼吸一口将手伸向了那个房门。
就在这时,杼一的手还没碰到门框,这门便从里面开了出来,一个人迎着阳光来了。
沭河已经穿戴好了衣物,但头发还没束,脸上还有刚睡醒的红晕,像个小孩子一般可爱。
杼一将清晨的第一抹笑容献给了他,“早!还没吃早饭吧!我带你去吃!”
“可我还未束发。”
“我来帮你束!”说着杼一就拉着沭河来到铜镜前坐下,拿起梳子轻轻的梳着。
“你会束发?”沭河问道。
杼一答:“会呀!这天虞山上多少师弟的头发都是我教他们束的,我偶尔还会去给师傅束个发。”
沭河微微笑着:“不曾想你还有这手艺。”
“哈哈,这本是女儿家才会的,不过这天虞山上没有什么女儿家,我便充当起这‘女儿家’了。”
铜镜里映照着一个人给另一人束发的画面。束发的那人用梳子轻轻的梳着,另一只手在摩挲着柔软又细腻的发丝,而被束发的人则在温柔的看着束发的人并笑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这样照进了房内,好生温暖。它从窗边经过床沿停留在了沭河的肩头,反射在铜镜上最后散落在铜镜旁的水盆里。水盆里有两个人的倒影在浮动,映射在地上的剪影和光束的搭配是那么的和谐。束发人的手法极尽温柔,被束发人的笑容是阳光都会为他停留的世间最美好之物。
爱意早就溢于言表了。
二人来到食堂,众师弟看到这位客人也是愣住了。
杼一介绍到:“这是沭河,是我们天虞山的客人,你们可别懈怠了!”
“是!”这声“是”的声音可谓是洪亮无比呀。倒不是没见过客人,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客人,大家都有些兴奋争先恐后道:“先生早饭吃了吗?我们有馒头。”“吃什么馒头,我们有包子,肉的素的都有!”“我们还有粥,先生吃甜还是吃咸?”
见他们一股劲儿的涌上来,杼一挡在沭河身前,道:“好了!好了!都退下吧!这位特殊的客人我已经备好了特殊的早饭,你们都回去吃饭去吧!”
说完就把沭河领到一个空座上,对着里屋的厨房大声的咳嗽了两声,里屋就传出了一声“来喽!”紧接着莫安就带着五个蒸屉出来了,一一摆在沭河的面前。这五个蒸屉分别装了包子,粥,糕点,菜肴和汤,这一个早饭可谓比一天的吃食都丰盛,众师弟们都看傻了眼。
莫安介绍道:“沭河公子,这个屉子里是肉包、素包和甜枣包;这个屉子里是青菜粥和甜枣粥;这个屉子里是桂花糕、绿豆糕和甜枣糕;这个屉子里是炖肉,炖鸡和炒时蔬;这个屉子里是南瓜甜枣盅。”
这时有人低估道:“怎么这么多甜枣。”被莫安一瞪眼小声呵斥道:“闭嘴!”
看着这“满汉全席”沭河愣住了,看向杼一问道:“这些都是你安排的?”
莫安打开扇子扇热,边扇边说:“这不单单是杼一安排的,还是杼一起了个大早亲手做的呢!你一定要吃完啊!可别浪费喽!”
杼一害羞道:“你能吃多少吃多少,挑着吃别把自己吃撑着了。”
沭河笑道:“好,那我就每样吃一些,剩下的分给师弟们吃。”
这可把那些个嘴馋的师弟们都高兴坏了,“好哇!好哇!好哇!”
沭河刚吃上两口,肖垚来了,对着杼一说道:“杼一师兄,悯翕师父让您去偏殿面见他。”
杼一道:“这么突然......”
看着杼一有些不舍,莫安合起扇子,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有我呢!我会盯着沭河公子让他吃完的,你不必担心,去吧!去吧!”
沭河也附和着点点头,杼一这才放心说道:“那行,我去去就回,你们先吃着,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离去的杼一再看看这满桌的菜肴,沭河心想:要不我慢些吃等他回来好了。
偏殿,枵木站在殿里最粗最大的那根盘龙柱前。杼一对这偏殿自然是不陌生的,可他每次看见这根盘龙柱依旧会肃然起敬,感到害怕。
杼一作辑道:“师父,您唤我有何事?”
枵木道:“吃了早饭你便收拾行李,选个可以照顾你起居的师弟一起上山去吧。”
杼一道:“上山?上什么山?”
枵木深吸一口气道:“不周山。”
杼一“咚”的一声跪下了,带着哭腔和即将要出眼眶的眼泪道:“师父,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何师父要送我去不周山?师父,我知道错了,我改!我能不能不去不周山?”
枵木心疼的蹲下看着杼一,“杼一从未做错事,师父让你去不周山不是罚你,而是锻炼你。杼一,你必须练出金丹,这是你的使命,你知道吗?”
杼一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眉心的印记一闪一闪,“师父......”
枵木用双手将杼一拉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练出了金丹什么时候才能下山,这金丹对你十分重要,有了金丹就可以逃过天劫,有了金丹你才能活下去。”
杼一疑惑道:“有这么严重吗?师父。”
枵木转身看向那根盘龙柱道:“我会派一个人去帮助你,确保你在不周山的安全。”
杼一道:“可师父,我舍不得你.......”
枵木将手放在盘龙柱上,道:“你快去快回吧。”
杼一走后不一会儿,盘龙柱上的龙睁开了眼睛,出来了一个幻影。
枵木作缉道:“青龙。”
青龙道:“他眉间的印记加重了,他也越来.......越像白狐了。”
枵木道:“但愿这孩子不会辜负我们的期盼。”
青龙道:“他不会。”
枵木道:“是时候叫沭河去取东海之泪了。”
“我已经取回来了。”
沭河出现在偏殿门口,慢慢的朝枵木和青龙走来,对着他们分别行了礼,“青龙,悯翕师父。”
枵木问;“你已经取回了东海之泪?何时的事?”
沭河回答道:“您告知我要帮杼一渡劫的那日,我便去东海海底取了。”
“来,给我。”沭河将东海之泪递向了青龙,青龙对着它施了法,这“东海之泪”就变成了一把弓。它成了一个不再散发猩红色光芒的石头,而是冒着寒气的弓箭。
青龙道:“我将这东海之泪的戾气掩盖住,把它幻化成寒冰弓,这样就不会被人察觉它的邪灵。”
“邪灵?”沭河问道。
青龙答:“这东海之泪是当年朱厌落下的一滴泪......”青龙又想起了当年的事,他依旧对雪狐有愧疚之情。
“当年众神在驱赶邪兽,避免他们对神族、人族的侵害,可神狐族的雪狐却私自藏匿邪兽朱厌并为了庇护朱厌亲手取出自己的神髓断了与神族的联系。谁知那神髓被白虎一把神灵火烧了,雪狐死了,朱厌也发了疯似的大开杀戒,最后由众先神将其封印,这滴泪便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
听青龙讲完这些,沭河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小声的问道:“那这‘东海之泪’使用久了是否会被邪灵所侵蚀?”
枵木和青龙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愣。
“这......还不知......”枵木也不敢做肯定回答。
这散发着寒气的寒冰弓并不是越握越凉,而是越握越烫。沭河看着手里的寒冰弓思索了好一会儿,他怕是下定决心了,就算这“东海之泪”真会吸食他的精元侵蚀他的身体,他也不会放弃这把上等兵器,因为只有这个兵器才能对杼一起到保护作用,如若放弃那将是功亏一篑。
这个赌局有一个没有把握的赌徒,但这个赌徒将他全部的心力都花在了上面,所以这个赌徒的胜率从零变成了五十,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