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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洗灵池

莫离陌 玖念依 2771 2024-07-10 14:05

  五百年,小离陌从一个粉嫩的奶娃娃长成了如今这般清丽的少女之姿,只不过当时总是,对人盈盈笑意的孩子,现在眼神里的冷由心到底,苍白的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第一个一百年,步履蹒跚的离陌在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漆黑一片的冥界倒也过得舒心,只有额间上隐隐发黑的印记提醒着众人她身负魔气。没有见过阳光的人,怎会害怕黑暗,因为一直都处于黑暗之中,对于离陌来说,连最普通的光都是奢侈的,没有过温暖的孩子,冷就是理所当然。随着慢慢长大这个小家伙总会在不经意喜欢恶作剧,她会偷偷拔掉几位阎王的胡子,以此为乐哈哈地笑着。在十殿阎王轮番被恶作剧整蛊后,也只能无奈叹息,心里暗骂“小魔王”。终于百年之期如约而至,十殿阎王各个面色沉重,和这孩子相处了百年,照顾她长大,虽然离陌爱闹,也爱整蛊,但是早就在心里生了情分,也就是生儿不如养儿亲吧,就是这个道理。没有人愿意送她入洗灵池,十个人纷纷退让的差点没动起手来,最后决定十人轮流,一人一次。这一次由秦广王负责送离陌进入洗灵池,只见他小心翼翼将离陌抱在怀中,仿佛抱着珍宝一般,犹豫了很久,才将那奶白的娃娃放入洗灵池中。只听见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传来,那样的哭声,连冥界的饿鬼们都为之颤抖,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小离陌声音渐渐变得虚弱,那样的痛有多痛,没人知道,但是所有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当离陌额头一丝黑气散尽,秦广王迅速将手中白莲轻抛入水中,生怕她再受到一丝苦楚,只见睡莲托起离陌,渐渐飞出了水中。

  此时,众人的脸色难看极了,心疼不已,恨不得刚才是自己跳入池中。看着那株白莲中,呼吸都那么微弱,只有偶尔的抽泣和那紧握的小手,提醒着大家,离陌还活着。只见那白莲紧紧将离陌裹起,缓缓飞回离陌的小屋,白莲发出白色的光芒,白色的光中隐隐掺着淡淡的蓝。只是一夜离陌便恢复了,仿佛昨天只是做了一场梦,可是梦却那么真实和疼痛。

  从那天起,离陌没有再有过任何捣乱行为,当然,看到十殿阎王也不再向以前那样的热情,笑容也从那天之后变的似有似无,看似在笑,又是那么的满不在乎。是啊,孩子懂什么,她不过是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调皮捣蛋才会被惩罚的。十殿阎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大人永远无法对一个小孩子说出真相!

  为了让孩子过的开心一点,十殿阎王一合计十个大男人照顾一个孩子,难免手足无措。于是,奈何桥边多了一个小女孩,每天陪着孟婆,看着孟婆将一碗汤药递给即将投胎的人。就这样陪着孟婆一陪就是四百年,期间在第三个百年,离陌发现白莲居然能听懂她的话,那一天离陌开心极了,“白莲,你可真好看,你可不可以在我背上也刻上一朵莲花”。白莲像是听懂了似的,于是小离陌背上有也有一朵好看的莲花,那一天,小离陌高兴极了。

  如今五百年已过,离陌已长成人间快十来岁孩童的模样,四百年的陪伴早已和孟婆熟络,“孟婆婆,他们为什么喝这个汤,好喝吗?”,“前世已了,今生善恶唯本心所念,忘记前尘往事,也许对他们是最大的幸福。”

  “那我可以喝吗?我又要被送去洗灵池了,去过回来喝这个汤好吗?我不想记得”,说着脸上有了一些痛苦之色,那是对疼痛的恐惧。

  “这个汤你还不能喝,你不投胎,不可以”。

  “现在不能,那什么时候可以,孟婆婆,我是犯什么错了,为什么每隔百年进入洗灵池,可是我不记得我犯了多大的错,是因为我拽十殿阎王的胡子吗?”

  “孩子,别怪他们,你的命很苦,他们也不容易,他们疼你爱你我看在眼里,相信你也感觉得到,可是你必须入洗灵池,才能洗去身体里的魔气”。

  “魔气?什么是魔气?我只知你们一谈魔气脸色就很难看,但是没人告诉我它是什么,我是魔吗?我是坏人吗?我在这里看了四百年,看了很多人,他们都有父母,他们都能投胎,只有极坏的人是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的。可是这几天我好像突然想通了,我受的苦并不比他们少,是不是我的父母是魔,我也是,所以我活该受着的?一定是这样对吗?”

  “你怎么会是魔呢?你的父母是最让人敬佩的上仙,他们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不幸使得还是胎儿的你沾染魔气,相信他们对你也是满心愧疚,你也是这世上尊贵无比的人,你那时小,大家不知如何告诉你,你现在已经大了,五百年了,只要再过五百年你会见到你的父亲母亲”,孟婆摸摸离陌的小脑袋,“你一直总觉得你是异类,可是这世上那个不是独一无二的,不用觉得大家抛弃了你,并没有,所以你也不要放弃大家,好吗?至于你的父母,原不原谅他们那是你自己的事,将来你自会有决断,我无法干预,自有你要亲自面对的一天,离陌,婆婆只是希望你可以遵从本心”。

  之后孟婆又同她说了很多父母的事。知道自己还有哥哥姐姐,孟婆说那是幸福的一家人,离陌回去一定也会是幸福的。幸福是什么,不幸又是什么,离陌统统不知道。但那是第一次,离陌第一次听到了她的父亲母亲名字,莫云,辛溪,她的家在云溪殿,突然心里像是中了一粒种子,那粒种子叫做期待。苍白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两天后,五百年之期已到,离陌从身体到心里都不禁的冷,终究还是一个孩子,怎么也是怕的。这一次,她没让任何人陪着,也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独自一人倔强的走向洗灵池边,深吸一口气,跳入池中,这一次没有大哭,没有嘶吼,不痛吗?那紧握的的指节暗暗发白,那紧皱的眉拧在了一起,如此凉的池水里,脸上汗水竟然清晰可见。那是一片死寂,有时无声的坚忍竟然比声嘶力竭的喊叫更有力量。不信你瞧,躲在远处那十殿阎王焦急成什么样子,竖着耳朵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互相看看彼此,那样的样子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可爱。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一颗颗咚咚咚的心跳声。“快看,是不是那白莲”不知道是谁打破了这平静,这时只见有一朵大大白莲渐渐浮现,十殿阎王,脸色终于转阴为喜,当白莲停在他们面前,离陌脸色苍白,嘴唇苍白,如她刚来一样安静的躺在睡莲中,样子安详极了,十殿阎王看着离陌,真是心疼极了。

  五百年间,当天界其他孩子修习法术,承欢膝下,其乐融融时,离陌正躺在睡莲中,独自舔舐着伤口。被爱的孩子才有撒娇的资本,而未曾经历人情温暖,只能在一个地方自己默默消化掉所有的痛!习惯了伤痛,人会不会就麻木了,不痛了呢?

  从洗灵池出来的第二天,离陌从白莲中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嘴脸溢出了笑容,她站起来,摸了摸睡莲,冲着睡莲说:“好神奇,无论多痛,只要睡在你的里面,好像第二天就都好了,就像做了一场梦,有你真好,真是我的护身符。”白莲好像能听懂似的,收紧花瓣,害羞似的缩小进了离陌的衣袖!

  然后,离陌走向奈何桥边,看着一位红衣女子,怎么也不肯喝孟婆拿着的汤药,好奇心使得离陌走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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