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衫
朝赋起身,叶宜弘虽说看着人壮中年,实则内里亏空,怎可能现在再有妃嫔诞下皇子。
整个皇室,他无子嗣,又无兄弟,他自以为能在大限前飞升为神,完全不曾考虑整个五行朝在他这断了脉。
李旋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看向朝赋。朝赋看着夜空,三十三颗星星本是光亮均匀,此刻正中左旁多了颗微弱的星星。
“李旋,这两日你调查,可知宫内妃嫔年龄最小为谁?”
李旋思索一番,随即道:“陈嫔!皇帝多年沉迷神道鲜少纳妃,陈嫔今年该是三十一岁了。”
若说正中那颗是叶宜弘,偏左,除了她的仙居算不上,只有陈嫔的宫殿了,再左便是御花园了。
“一位皇帝,三十二位后妃,一位......”
李旋也跟着想了想,皱眉道:“多出来的那颗星不会是!”
朝赋连忙将李旋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肚子里。
眸中闪烁着警示。李旋没继续说下去,道:“那你觉得会是谁?”
“大殿偏左,除去我们,还有谁呢?”
李旋看向陈嫔的住处,嘴张的老大,不敢置信,早上看去,明明小腹平平啊!再快也没法这么快吧!
朝赋已经跑去墙边,一跃攀在墙上,李旋也匆忙起身过去。陈嫔宫殿内也是素净的很,连宫人都极少,院内只栽了许多桃树,算是殿内唯一鲜艳的颜色了。
外头站着两名宫人,殿内则熄了灯,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异常静谧。
“太安静了吧。”
朝赋看向寝殿,亮着灯,正殿,则熄了灯。
“现在应当是晚膳时间吧。”
李旋点头,这个时辰确实是各宫的吃晚膳的时候,这么早就歇下了吗?
此刻,虚空内装着那怪雾的瓶子却有了躁动,疯狂的想要跳出来,往寝殿的方向蹦去。
拽上李旋一跃猫着身子进入殿内,到了寝殿旁,那瓶子的反应愈加激烈,朝赋掏出瓶子,那瓶子灼热的烫手。
李旋也注意到了这怪异的瓶子,指了指寝殿,满脸疑惑又不敢确信。
朝赋放开了瓶子,示意李旋跟着瓶子走,这瓶子一得了自由便像撒欢似的飞向寝殿内。
朝赋看着,暗想:难道伏羲国这场疫灾,与陈嫔有关,亦或是这五行朝。
贴在寝殿门外,那木瓶已是从半开的窗中溜了进去,贴近了才听清,殿内有低声的交流。
“眼下在苍灵国布下的雾被除去,大人需要再去布下吗?”
“她累了,让她再修整几日吧。”
这句话的声色是陈嫔,平平淡淡的没有起伏,她?她是谁?
“那头催的紧,清芙昌府与东川凌府婚宴迫在眉睫,大人这么还是这么不着急?”
“啪嗒”。
殿外树枝碎裂的细微声瞬间让殿内殿外静了下来,朝赋李旋双双回眸,竟是那只猫儿踩断了枯枝,现在正扒着朝赋的脚撒欢。
“渡灵呢?”
陈嫔的话语声再次响起,打断了另一个人要过来的步伐。
答道:“想来是又出去玩了,我去找回来。”
“不必,她怕生,还是我去找吧。”
陈嫔缓缓走了出来,朝赋心底却有种莫名的信任,她就这样与陈嫔眼对眼,看着陈嫔将渡灵抱起,仿佛面前两人是空气般,若无其事回到殿内。
“将渡灵抱去沐浴吧。”
一阵脚步后,殿内静了下来,陈嫔又走了出来,行了礼,道:“妾有失远迎,国师娘娘与李姑娘要进去喝杯茶吗?”
陈嫔已做出了请的手势,朝赋也顺意二位,走了进去。
寝殿内装饰物极少,除去该有的床榻、灯饰,一张圆桌,只剩了一张棋盘......与床榻边显眼的婴儿床。
“国师娘娘愿陪妾下盘棋吗?”
朝赋点头,道:“小主既然有兴致,我自当作陪了。”
一盘棋落,平局。
陈嫔的棋招中规中矩,只是该狠还是十分狠决的,朝赋一盘下来,更多是兴味般的落棋,仿佛闺中密友般。
“国师娘娘的棋路很跳脱,与您平日行事作风有些不同”
朝赋浅笑,“那小主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陈嫔收着棋子,道:“李姑娘认为,国师娘娘是个怎样的人?”
话锋突然转向李旋,正在观察婴儿床的李旋一激灵,旋即回答:“别看她整日寡言少语人冷冷的,其实她内心比谁都软。”
陈嫔转回目光,轻声细语:“国师娘娘,您从未变过”
“小主何出此言?”
陈嫔左手一挥,李旋便晕在床榻上。
朝赋看向陈嫔,木瓶此刻就在婴儿床内,朝赋起身走至婴儿床旁,婴儿床内躺着一名女婴。不哭不闹,只是瞳孔血红,浑身裹着一股淡雾,木瓶就紧紧挨着女婴。
“她就是疫病源头?”
陈嫔也起身至一旁,轻抚着女婴的脸,道:“这是四十年前一名妃子的孩子,刚出生便夭折了。”
朝赋震惊,四十年,难道这婴儿是鬼婴不成?可她没瞧出丝毫鬼气。
“小主有话不妨直说。”
“国师娘娘应该知道祥云吧,妾不妨直说了,妾是祥云派来的眼线。”
“你来帮助他们毁了这吗?”
“国师娘娘说笑了,是他们,他们中并不包含妾,只有你能救这个大陆了。”
朝赋垂眸,道:“小主可能高看我的能力了,我做不到。”
“那你现在追查这疫病又是在作何呢?国师娘娘妄自菲薄了,你是天命神格,只有你有资格救他们。这名女婴体内是疫病原体,这场疫病,就是一场优胜略汰。淘汰掉最弱的那群人,只留下尚可的修炼者,成为北主最佳的容器。”
“小主为何如此断定我有这样的能力来阻止这一切呢,或许,我真的做不到。”
陈嫔缓步走了过来,拉起朝赋微凉的手,搭上去,道:“朝赋,从前你可以,现在也一样。我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伪装了太久,我都快忘了我是谁了。可是我看到你,我却永远记得,我是辞衫。”
辞衫......
这二字恍惚一道重锤,将朝赋砸的有些晕,脑中像炸裂般疼痛,明明是这样的熟悉,她脑中却空无一物。
“国师娘娘,别去想,很快......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
朝赋忍着晕眩看着面前虚晃的人影,她一定知道很多,辞衫......究竟是谁?
陈嫔及时扶住朝赋摇摇欲坠的身体,道:“国师娘娘,别想,会遭反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