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天光刚刚擦亮,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从檐下滴落,我没穿鞋,赤着脚开了窗,一股潮湿味扑面而来,窗外雨打芭蕉,脑海中萦绕的全然是姜颜同沈君澜的往事,我摇了摇头,伸手去接雨,转头却听见门檐挂的那串入梦铃清脆的响了起来,抬头一看,又是贺昭。
“你昨晚跑哪去了,我怎么一出来就看不到你了。”我回过头又接雨,水滴在手心里汇聚成一片汪洋,却没听见背后贺昭的回应,便转过头看他,却见他别过脸,面色绯红的样子。“不舒服?”我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生病了?”没想到他一把挣开,看了一眼我裸露在外的双脚和刚睡醒只着一件里衣正的样子,我一瞬间懂了。
话说这兴都女子最是在乎自己的双脚,男子是轻易看不得的,况且自己现下衣冠不整,可自己比较不是人啊,干嘛遵守这人间的劳什子规矩,算了,我还是走到床前把鞋穿好,顺便从枕头下面顺出来自己昨天晚上找时郁变化出来的另一个赝品玉佩扔给他。
贺昭伸手接下,轻咳了两声说道“既然玉佩还我了,我身上的伤也大好,我断然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我等下就走。”我闻言瞬间眯起眼睛看他,“你确定你能走的了?”我找了椅子坐下,自斟自酌了一杯茶,满意的看着面前人疑惑的表情“我告诉你,那些青花瓷盘子还有珐琅瓷我都给你记账上了,不还钱还跑?”还有白砚青的雪羽凤鸟,我一想到都想哭,钱啊!都是钱啊!这下还不找到治你的办法。
说着,我又啐了一口败家子,故作高深的转过头。
“想走可以,我不管你卖身卖肾卖血都得给我把窟窿补上,不然天涯海角,老娘都不会放过你!”贺昭听我叫他卖身,立马捏紧了衣襟警惕的看着我。我轻哼一声,还想和我斗,小样!你要走,我偏不让。
说着,我又列了一个单子,朝面前贺昭的脸甩了过去“来!看看!看看!你造的孽!”当我刚想冲到贺昭面前杀杀他威风,没想到腿脚一绊,一骨碌直接摔倒了贺昭胸上,以一个极度尴尬的动作将他压到了身下。
时间仿佛禁止,我感觉脸颊瞬间燥热了起来,百八十年都没有的感觉叫我升腾起一股不好的冲动,我抬头便对上了一双乌黑的瞳仁,深沉的叫人头脑发昏像是要被卷进去。
我吞了一口口水,一下没了动作,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嚯!这么烫,莫不是要生病了?
“我……卖艺不卖身的。”贺昭一把被我推开,撞到柱子上,捂这额头吃痛的对我说出这一句话,我差点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站起来就指着他怼“我还没这么饥不择食!你!现在给我去厨房刷一百个碗,不刷完不准吃完饭!”
花叶姜来时便看见了又这一副场景,我与贺昭两人一同脸红脖子粗的对视,而贺昭的头上还鼓出了一个巨大的包。
花叶姜脑门上瞬间冒出无数个问号,幽幽地问“你们怎么了?”说着,挽了袖子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却没想到贺昭拾起了掉在地上的玉佩就出了门,我站在原地看着贺昭的背影被气的七窍冒烟。
我掀了一下裙摆坐到椅子上又开始喝那一杯茶水,脑中却全然是贺昭那清亮的眉眼,一时心乱如麻,没好气的朝花叶姜嚷“有事快说。”正当我第二句话要吐出来的时候,却见花叶姜晃了晃手中的那枚正真的玉佩,朝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来,我一时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阿婼,你捡到宝了。”我看到我一脸疑惑的样子,花叶姜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是一块上古水苍玉,有活死人肉白骨,将养灵魂的功效。”说着,花叶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缓缓道“你从何出得来的这件宝贝。”我闻言,当然不能让这老狐狸知道玉佩是贺昭身上偷的,沉默片刻,心头思忖,贺昭这个凡人身上为何会有上古的奇物,复答“捡的?”花叶姜倒没有怀疑,用略带一丝深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把玉佩扔给了我,一摇一摆的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心绪早就变成了一团乱麻,纠结不清,望着玉佩中间的一道划痕和那一滴鲜艳的红色如同鲜血妖异的盛开这碧绿之中,突然头脑一阵钝钝的疼痛传来,心下顿觉不好,便陷入了入墨色一般的黑雾之中。
周遭是全是四散飞舞的魔气,还有血红,粘稠的红色要拖住我的脚步,而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出去,杀出去报仇,我要那群畜生偿命,我一想到琼岛瀛洲,一时泪眼模糊,胸中一股怨气郁结不散,竟喷出一口血来。
“阿婼,醒醒!你醒醒!”咦!幻境里为什么会有贺昭的样子,我凝神看去,却还是心头凄凄,就这样睡着也好,这样贺昭那个败家子就气不到我了,但是贺昭那个王八蛋的声音还是萦绕在耳边,我立马一吼“混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我好累,但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我醒时,窗外已暮色渐垂,我身上正盖着棉被发了一身大汗,我立马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却意外惊醒了守在我床边的贺昭,贺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见我醒来了,瞬间开口“阿婼,你没事吧?”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一整天了,但眼前还是不太真切,我分不清现实,便抬手捏了捏面前贺昭的脸,嗯,看来是真的,不是梦。
而刚要起身去点灯的贺昭一瞬间在原地石化。
我伸手一摸,却又在胸前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件,低头一看,这不是贺昭的水苍玉吗?我看向面前的贺昭,却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疑惑不解,刚想问“你干嘛?”却见自己的衣襟敞开,露出了里面粉色的肚兜。
伴随着贺昭一声杀猪般的喊叫,我一脚踹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