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生共死
那巨蟒仰着头吐着蛇信,在四人面前扫来扫去,却不理睬四人,只是警惕地望着天空。四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这巨蟒吞掉。场面就这样僵持下来,巨蟒不动,浮生四人也不敢动,一阵风吹过,草叶沙沙作响。
半空中响起一道厉声呵斥:“孽畜,看你还往哪里逃!”几道剑影从空中激射下来,那巨蟒兀地昂起头,身子弹起射向空中,巨大的嘴巴一下子张开,从半空中拽下一个人来,直接给吞到肚子里。那几道剑划过巨蟒的身体,只在上面开了几道小口子,巨蟒毫不在意。
浮生四人趁机又溜回山洞里,这个山洞并不深,四人躲在最里面,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阵飞沙走石,夹杂着几声惨叫,不一会没了动静。四人松了口气,这巨蟒总算是被制服,估计与巨蟒打斗的那一方也伤了不少人,刚刚那几声惨叫听上去很是凄厉。
若是往常浮生并不担心,只是现今她被缚仙索缚着,仙法一概不顶用。正要出洞,洞口一暗,一个轮胎大的蛇眼出现在洞口,面对着巨蟒的死亡凝视,四个人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猎蛇的那一方竟全军覆没。
四个人一动不动地如石头般贴在山洞的石壁上,希望这条战斗力惊人的巨蟒不要发现他们。但老天并不太意他们这般无能的请求,那巨蟒吐出蛇信在洞中探寻,一下子卷走了它最中意的浮生。它受伤太重,急于补充灵气,这四个人中就数这个灵气最浓,是进补的好食材。
大陈的反应最快,他抽出腰刀一下子扎中蛇信,那巨蟒颤抖了一下,疯狂地用蛇头撞击洞口。浮生被蛇信卷着甩在石壁上,差点撞昏了过去,好在她明白这种危机时刻是不能随便昏厥的,硬撑着挺过来,手中酝酿出一小点红莲业火的火星来,看准时机,抛进巨蟒的嘴里,那巨蟒被烫得直翻滚,离开了洞口。
小陈从洞中冲出来,瞧见那巨蟒张开大口,正要吞下浮生,拾起一段两米长水桶粗的树干抱在怀里,风一样直冲进巨蟒口中。
浮生瞧见巨蟒那锋利的牙齿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觉得自己此刻还是应该选择昏厥过去才是正理,没道理必须细细体验被巨蟒吞掉的过程,难道还要为巨蟒的威风留下个感叹不成?
正待闭上眼,却见小陈疯了般冲进巨蟒口中,浮生刚要大喊::“不要!”大陈随后也跟着冲进巨蟒口中,浮生想:“我们三个要难道要做成一个肉丸吗?”想到肉丸,此刻浮生竟还有心情缅怀一下午饭的肉丸,味道的确不错。
说时迟,那时快,只在电光火石间,七七哭着挤进蛇口。只听“咔嚓”一声,浮生闭上眼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罢。”
想象中的剧痛与窒息都没有发生,浮生被甩出老远,掉到草丛中,七七落在她身边。那巨蟒激烈地张着大嘴拼命翻滚,没几下便不动了。只见小陈如金刚般顶天立地地抱着那截木桩支在蛇嘴里,大陈抱着一块巨石堵在巨蟒的喉咙处,那巨蟒竟活活地被憋死了。
劫后余生的四人互相打量,发现几人竟神奇地没有受伤,嘿嘿地对着傻笑起来。
浮生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被人用性命来保护的感觉竟是这样奇怪,是酸涩的味道。
看到浮生哭,大陈憨厚又笨拙地给浮生擦擦眼泪,安慰道:“你大陈哥和小陈哥答应保护好你,就一定会做到,别怕。”
小陈一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道:“就是,男子汉一向说话算话。”转头“啪”地一巴掌拍在七七头上,问道:“倒是你,冲进巨蟒嘴里干什么?”
七七眼泪唰地流下来,哭叽叽地说道:“我以为你们是要把巨蟒喂饱,它就吃不下浮生了,我怕它吃不饱。”
小陈揉揉妹妹着,喃喃道:“傻瓜,你可真是个傻瓜,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啊!”
“你们是什么人?”一声大喝惊得四人抬头望去,几个手持利剑的人从天而降,神情警惕。
小陈站起来回道:“我们是这附近的药民,来采草药,遇到巨蟒,好不容易杀了它,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那几个人互相对视一下,很是怀疑。他们走到巨蟒身边察看,互相又递几个眼神,转回浮生四人身边,其中一个领头人向浮生四人行了一个魔族的握拳礼,态度诚恳地道:“几位小友,这乃是条千年巨蟒,屡害人命,我乌昙教众弟子打算趁其在此渡劫之时一举击杀,没想到损失惨重。几位小友阴差阳错杀了这巨蟒,实属机缘不浅。可否和几位小友打个商量?”
“请说。”大陈见这几人谦和有礼,语气也十分地客气。
“这巨蟒于我们修行之人,是不可得之珍宝,可否把这巨蟒让于我们?若肯相让,定有重谢!”那个领头的人很是恳切。
“这巨蟒若没受伤,也不会让我们轻易杀死,你们损失不少弟子,理应归你们。”大陈毫不犹豫地挥挥手,转身招呼小陈和浮生七七离开。
那首领之人没想到大陈如此爽快,有些意外,有些窃喜,也有些敬佩。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布袋递给大陈,言语中更是谦逊:“这里是三百金,请一定收下,日后若有为难之事,只要乌昙教能够帮忙,定不推辞。”
大陈见他言辞恳切,便不再矫情推谢,收下布袋,四人告辞而去。
走到山脚下,四人才想起来草药都没了,现在天色已晚,也不好返回去找药草,便在山脚下采了些弥罗果,用一种大大的圆形草叶卷成一个杯状盛了,打算拿回家给爹娘吃。
浮生边采边吃,不亦乐乎,突然脚下一空,脚踝处传过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她把脚崴了。
回去的路上,大陈和小陈轮流背着浮生,浮生觉得自己在大风大浪中挺过来,却在小阴沟里翻了船,很是有些丢人。不过,不用走路回去,一边吃着弥罗果,一边看风景,也是不错的。
回到七七家,太阳已经落山,七七娘正站在门口眺望,见到四人灰头土脸地回来,吓了一跳,又见浮生的脚崴到了,把大陈和小陈好一顿埋怨。
七七爹爹忙着给浮生正骨,只听一声惨叫,院外刚刚回窝的几只喜鹊又扑棱棱地惊起飞走了,浮生头上冒出汗来。大陈捣了草药,七七娘给浮生涂好,好半晌浮生才缓过劲来,把七七娘给心疼得够呛,用眼神把大陈小陈还有七七责备了一番。
见浮生好多了,七七把饭早就端上桌来,招呼着大家赶紧吃饭。
大陈把揣在怀里的三百金递给七七娘,七七娘倒抽一口冷气,忙问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联想到四人回来时灰头土脸的样,她怀疑四人是不是去打劫了,瞅着四人的眼神很是不善。
四人早就串好口供,只说在山上采了几味名贵的草药,正巧遇到乌昙教的弟子上山寻药,他们教中有人受伤,正需这几味药草,便都卖给了他们,他们急用,给的价格非常高。
七七娘听了,将信将疑,把钱收了。七七高兴地说:“明年大哥成亲可以好好地热闹热闹了。二哥也可以和徐家姐姐议亲了。这回有钱了,快快办了吧。”
一说起这些,一家人的脸上都有了笑容,七七娘也不再纠结四人的话真与假了。大陈小陈的脸红了。
这夜,浮生和七七没有回公主府,反正浮生身上有玄武神君的缚仙索,他若回到公主府不见了浮生,定会循着缚仙索的气息找过来的,显然此时没找过来,说明他还没有处理完梵净渊的事情。
这两天七七家都在准备着给小陈议亲的事,七七给浮生搬把椅子放在院里的老桃树下,让浮生坐在那里边乘凉边看热闹。小陈因着要议亲,一下子显得成熟稳重得多了。
浮生还见到了大陈未过门的媳妇,一个端庄稳重的姑娘,一进家门便忙里忙外地帮着做事,大陈跟在后边紧着搭手,生怕累到未来的媳妇,浮生瞧着两人柔情蜜意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羡慕,想自己将来要是找到一个夫婿,定要是感情极好的才行。
那姑娘对浮生也好,很真切地关心着浮生,把浮生当做七七一样看待。
浮生很为大陈高兴,他的媳妇一看便是个极贤惠的,今后的日子定会过得和美。
待浮生脚好了,小陈议亲的日子也到了,浮生和七七跟着一大队的亲朋好友去女孩家住的村子,在媒人一唱三诺的调声中定了亲,只等着大陈完婚后,便把小陈的亲事也办了。
有人打听起浮生是哪家姑娘,大陈小陈都说那是自家妹妹,他们把浮生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这天,浮生坐在院了里的桃树下,吃着大陈刚刚采回来的弥罗果,一只脚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晃荡着,一脸惬意地望着天。突听七七娘喊道:“闺女,进来,炸肉丸做好了。”
“哎,来了。”浮生跳下椅子,跑进屋里。
玄武神君找到这里时,见到的正是此时的情景。他还在为浮生担心,却没想到她过得这样惬意。想到浮生在玄武宫思过崖那样的地方也能活得如鱼得水,此时看到浮生快活得似神仙一样的生活,玄武神君倒不觉得太意外。
浮生在思过崖纵情玩闹的劣迹玄武神君通通都晓得,原本喜静的他却出奇地没有制止,还常常为自己找借口路过那里看上一眼,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纵容浮生,许是万万年的生活太枯燥,突然有一个跳脱的小丫头给自己的生活添些生气,也是不错的罢。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把浮生发配到思过崖思过的。
七七端着盛肉丸的盘子从屋里出来,浮生跟在旁边一边吹着气一边把肉丸送进七七嘴里一个,送进自己嘴里一个,两个人笑嘻嘻地品尝着,突然齐齐呆住,院中站着一脸淡然的玄武神君和板着脸看不出喜怒的枢池公主。
浮生害怕枢池公主迁怒于七七,忙上前一步道:“是我要来七七家看看的,七七没办法才带我来的,还麻烦枢池公主你来寻我,真是抱歉。”浮生根本没有理玄武神君,她才不怕玄武神君。倒是这个枢池公主的心思有些难测。
枢池公主淡淡地望着浮生没有出声。
浮生心里叨咕道:“小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