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若是半坡道人找你,你可以把任何事都往我的身上推。”苏兰圃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但还是柔声和苏伊说道。
苏伊沉默了一瞬,抬起头问:“爹爹,你的师父,这位半坡老先生是不是个坏人?”
苏兰圃重重点头:“没有比他更坏的了。他不止伤害了……一个人,还拿天下苍生的性命做实验。只可惜现在没有证据,还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父女俩不再言语,向住所走去,不知不觉间身后跟了一群女修,互相簇拥着,小声地说着话。
“那个女孩,就是苏师兄的女儿吗?”一个女修眼圈通红,悄声问同伴。那同伴同样眼圈红红的,眼皮微肿,举帕拭泪,哽咽答道:“听静流峰的顾师姐说,那是苏师兄在俗世生的女儿。”
“苏师兄,苏师兄原来早已婚配,女儿都这么大了。呜呜呜……”另一个女修听到之后,大受打击,掩面流泪,狂奔而去。
苏兰圃耳朵动了动,听见了身后的碎碎细语,耳朵顿时爆红,瞬间觉得羞耻无比。他把苏伊的脑袋往怀里压了压,加快脚步走得飞快。
苏伊冷不防被他按了脑袋,鼻子撞在他硬邦邦的胸口上,又酸又涨,顿时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而看着这父女俩快步走远的背影,那一群追着身影的女修们哭得更大声了。
转过几处院落,苏兰圃带着苏伊来到住所,先取出六明山带回来的食物堆在苏伊面前,又将仙弈峰的杂役召过来,给她介绍了一遍。苏伊心知未来就有一段时间要在这里度过了,挨个同杂役们打过招呼,并暗暗记下了每个人的相貌和工作。
随后,苏兰圃带着苏伊去了宗门的膳堂,付了灵石请他们每日三次往住所送餐,又拜托制衣局给苏伊做了衣服,去蒙幼堂跟夫子打了声招呼,安排下苏伊以后跟着蒙幼堂读书……就这样,一转下来,整个寒山宗几乎都知道了苏兰圃从俗世带回了一个女儿。不少人故意跟他们“偶遇”并偷偷的打量。苏兰圃也不遮掩,他就是要全宗门的人都知道苏伊是他的女儿,这样可以省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薄暮初落,苏兰圃和苏伊在院落里用餐,膳堂送来的食物较为简单,米饭用的是宗门山脚下收获的米,肉类则是杂役们养的家禽,其中含有微弱的灵气。饭菜简单,味道却意外的很好。
苏伊满足的眯起了眼睛,仿佛又找回了当年在法师塔吃供餐的时光。苏兰圃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苏伊吃的香甜,心中满满都是老父之情。
斜晖散尽,晓月初升,苏伊站在院中清凉的石板上,被“罚站”。苏兰圃在旁边校正着她的动作:“身体要自然,舒适,不要紧绷。一呼一吸要自然,要与万物相和……”
苏兰圃指尖轻轻透出一点灵气,蜿蜒钻进苏伊的身体。苏伊只觉得肩部一痒,随后就感觉到一股暖融融的,充满生机的力量在身体里游动。她不敢分心,专心按照苏兰圃的交代来做,一呼一吸之间,很快就有缕缕黑气顺着口鼻冒出,转瞬就被消灭干净。这是经年虚弱,身体内存留的病气。
站至半个时辰,苏伊的腿就抖得快要坚持不住,可她从前就是极有耐力与定力的人,当下调整呼吸,努力去按苏兰圃说的话做,不知不觉竟站足了两个时辰。直到苏兰圃一声“好了,休息吧”,她才转身休息。
这种修行方法是苏兰圃从一个不出名的遗迹中所得,它既能改善体质,又能让人趋近天人合一的状态,颐养精神。一连三日,苏伊就在吃喝还有“罚站”中度过。她明显感觉到往日总有些虚弱疲倦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
有时苏伊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扭头看看苏兰圃。苏兰圃盘膝在一张竹榻上,星眸微闭,朱唇微抿,绝色面庞在灵气形成的白雾中若隐若现。一种安心和莫名的情绪就在苏伊的心中升起,她转过头,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惊鸿一瞥,竟也会慢慢入定,在不知不觉中站够了时辰。
这时,苏兰圃走了过来,在苏伊的脖子上挂了一个小巧的玉璧,叮嘱道:“这是玉千里,乃是我们用来联络的法器,其中我已让炼器堂加入了蓄灵珠,灵气耗尽时会自动吸收周围的灵气补充进来,你只需在其中烙下精神烙印,就可以联系到我。”
苏伊依言而为,留下烙印,玉璧上瞬间浮现一个小小的投影,其上有一个小小的缩略人像,旁边是一个“苏”字。随后,陆续又有“云思渺渺”,“长川广流”,“寄语瑶琴”,“得鱼忘筌”四个名字和缩略人像出现,苏兰圃以指尖轻轻拨动,将他们添加进来,对苏伊说道:“这几个都是爹爹的好朋友,你见过的,爹爹不在的时候就找他们。”
苏伊听了这话心中一慌,连忙拉住苏兰圃的袖子,问:“你要去哪?”
苏兰圃低头抬手,把苏伊的小帽子整理端正,轻声答道:“我要去找解决你的修炼问题的法子,爹爹绝不可能看着你像一个普通的凡人一样生老病死,受尽轮回之苦。而且,爹爹也要变强,才能……打败大坏人,保护好你和你娘。”他顿了顿,想说此次出门,若是得空就去玉清宗见一见郑素波,可是又怕郑素波还如前世一般不肯见他,于是话到嘴边却只是叹了口气,不再提及。
“什么时候走?”察觉到苏兰圃有些不开心,苏伊轻声问道。
“明日,明日一早,我送你去蒙幼院读书,随后就下山。来去大约半个月的时间。膳堂每日会送食物来,杂事就交给仆役们,爹爹也拜托了蒙幼院的夫子和顾云思他们照看你。若是有人欺负你,爹爹回来教训他们。”苏兰圃说道。
苏伊轻轻点头,父女俩在院中喝茶吃果子,闲谈些修炼趣事,时间过得弹指般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