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余闲散了好几日。
她那么辛苦，还是被杨道孚看上了，这下，小命被好几个人掐着。她提心吊胆的，还不如……躺着，来得快乐。
“乡余，你莫要躺着了。”陆长拉开她的被子。
乡余嘟嘴：“不要。”
她又拉了回来。
她可不想出去遇到杨道孚那小妮子。她乡余柔柔弱弱的，哪里能经过这杨妮子的折腾。
“你不想找师父啦？”
“想啊。”乡余裹紧被子，“我又没法子改变我是仆人这一事实。”
“阶层是很难改变的，要想改变，那是要付出流血流泪的代价的。”
她付不起。
怪疼的。
“不改变阶层。”陆长和她咬耳朵，“你我虽然是最底层。但你可以到喜欢的地方去当最底层。”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说话倒是说完啊！”乡余来了兴致。
“那你起不起来。”
“起，马上起。”乡余起身换衣。
“跟我来。”
嘿，咋都喜欢说话说一半呢。
陆长牵着她的手，偏头问道：“你喜欢这儿吗？”
杨道孚可恶的嘴脸浮现。
“不喜欢。”
陆长见她如此果断，也道出原委：“那就好了。我们山，三年一次的调人，让你给遇着了。”
“几位尊座，包括山主的山殿都是有机会被调遣去的。但名额有限，不仅看机缘，也看能力，虽然也是当婢女。但在比较喜欢的地方，总归是心情愉悦些的。”
能远离杨道孚？
那可真是……太好了。
“走，我乡余走定了。”
陆长掩嘴轻笑：“你想得轻松。”
拼了老命也得走啊，这里……她是呆不下去了。整日整夜里提防那杨妮子，她可受不了。
陆长继续：“这可是要比试的。但每次机制，比赛内容都不大一样。今年不晓得要比什么。”
“比什么都可以。只要离开这鬼地方。”
“你这样讨厌这里？”
“嗯。”
“是因为月玥？”
“不是。”
“那是？”
乡余又想起杨道孚可恶的嘴脸：“一言难尽。”
陆长也没有过多询问：“到了。”
眼前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她没想到，人还挺多的。
乡余拉着陆长往报名的路口挤。
谁也挡不住她奔赴光明的步伐。
乡余像泥鳅一样，带着陆长窜所在人群里，不小心挤着了人，那人嘴上抱怨。
但瞧了言乡余凶悍的目光，又失了声。
好不容易挤到了报名的桌子，那师兄朝她点了点头，暗示了一下身后的弟子。
那弟子走上前去，拦住了她去拿笔的手：“你插队了。”
乡余看了眼身后的人，分明毫无秩序。她只当他在放屁，拿笔的手没有停下的意思。
那无理弟子反掌压住了乡余的手，乡余气力大，一下了挣脱开来。
那弟子也未想到，一时慌乱，竟放出威压。
乡余的手转瞬便青筋曝露。
可恶。
这不是黑幕吗？
余光落入一张熟悉的脸，是杨道孚。她眉眼平静，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原来如此。是你啊。
杨妮子。
陆长同其他婢女都是些法力低微的，突如其来的威压，也是招架不住的。
她们或有头脑发晕的，或有心口闷疼的。她们不知详情，只当是邪祟缠身。现场也随之混乱，有的已经慌忙逃窜了。
乡余看了眼杨道孚，见她捂住胸口，神情有些痛苦。
她也不清楚，她是不是在做戏。
她小声提醒那弟子：“莫要过了。”
“我走便是。”
乡余实在不晓得，杨道孚究竟是如何撺掇守卫，又是如何收买弟子的？
她不清楚。
乡余胸口似是被什么压住，喉腔涌上一股血腥。
“请师兄松手。”
那弟子回神，连忙收手。
乡余也收回手，暗暗调息。她强忍着喉腔欲喷涌而出的血腥，道了谢。
她转过身，看了眼杨道孚。
只见她“痛苦”的面容上，隐隐含了抹笑。乡余捏紧了拳头。
她又用眼神示意陆长留下。
还没完呢，杨妮子。
不就一个名额吗？
她脸皮子厚，法子也多得是。这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
乡余挺直身板，走出了人群。
待人群尽散，她才失去那口子气。血腥尽数涌出喉腔，她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乡余捂住胸口：“杨妮子是来真的。”
她擦了擦嘴。
怎么跟她斗？杨妮子好似有些权势，而她，她有什么？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莫说权势，连个位高权重的都没见过……
等等，大尊座。
虽然……
乡余乡余转念想起，大尊座面若冰霜的模样，耸了耸肩。
但也比杨妮子这背后捅刀子的强啊。
“看来，大尊座是成了我的救命稻草。”乡余弯腰去处理吐出的黑血。
内殿的浴室。
她这次……真的不是故意要去偷看的。是迫不得已……
是鱼命关天。
乡余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反正一时半会儿，等不到陆长，她就先把这件事办了吧。
乡余已经十分熟悉这大尊座的味道了。她顺着味道，往内殿赶，一边走，一边调息。
……她可不想跟杨道孚斗，女人心，海底针。
况且，她心思单纯。
……
反正比杨妮子单纯。她打心底里觉着这样斗很累，不如躲得远些，眼不见为净。
“这么多年话本子也不是白看的。”
就算她孑然一身，没有后台，她也得给自己赖出个后台来。
乡余走到一半，被一小弟子截胡了。她细细一看，原来是她来无稽山第一日的哑巴小弟子。
乡余喜出望外。
“小兄台，我找大尊座。你让一下路。”
那哑巴小弟子朝另一个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找大尊座。”
“请往这边走。”
这味道，分明是那头的。
乡余虽然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哑巴小弟子人还不错，应当不会骗她吧。
她还是随他走了另一方向。
等等，他不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