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么说?”
明祈似是认真地问着。
“……这不好说。”应淼抿了抿嘴,“明祈,你知道哪个炼丹世家是专门炼制固本培元之类的丹药的?”
“这……恐怕只有淡阳城西南方向的江家,他们的确有一把金骨龙泉剑。不过江家在卧紫城,距离这里约莫千里远。御剑不吃不喝,也要三、四日才能到;画阵传送的话,也要两日。我原本带你去金乌宗看看,藏珏仙人当初收藏了你的四把剑,悬挂在宗法堂,你若是开口要回,他定会给你。”
一听到自己有四把剑在师尊那里,应淼的神情略微放松:“那四把就不拿了,放师尊那里比放我自己这里还安全。”
“所以,要先去卧紫城吗?你若是要去,我让那明家的子弟们提前准备。”
“啊?厉害了家主大人!明家被你发展得挺好的!”
“你正常点,我在你面前可没有半分做家主的样子。”他无奈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城外的官道依旧车水马龙。城外的商人为了讨好季家,特意买了些丧葬用品用来吊唁季家父子,也不知道季家往后会如何。
“还是去看看吧,你与如今的江家家主关系如何?”
“尚且不错,他前年送了一批丹药来换明家的符纸和阵法,我派了一批修士过去帮他修缮房屋,算算日子,还有四个月就该回来了。”
“那正好,我们顺路去看看你家阵师有没有偷溜!”
明祈笑笑,若是被他抓到偷奸耍滑,可就不能轻易饶过了。
“江家家主江落雪年芳七十,做家主掌权还是有些勉强,所以江家如今大半权力落在另一个人身上。是上一任家主的管事仆人,在江家兢兢业业四、五百年,江落雪对他很是信任。”
“谁啊?看这年纪,说不定我还见过呢!”
应淼前世活了三百八十余岁,被招魂重生期间又过了一百年,多少故人已经离去,如今这个江家的家仆和她居然是同一代人,不免心生亲切。
“江庆霁。”
名字一说出,应淼沉默了,她真不记得这个人是谁。
“就当我死了吧。”
她想不起来。
“你记不得也是正常,他从前不叫这个名字,自从他的妻子死后,他就改名字了。他之前叫宋庆兼,到了江家做事便改了姓,妻子死后又把妻子的名字改到了自己的名字里。”
应淼恍然大悟,道:“那个姓宋的不是跟你一样,是个阵师吗?怎么变成炼丹师了?”
明祈假装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当初嫌弃他的阵法太低级,当众下了他的面子,此后他便一蹶不振,为了养家糊口,去做炼丹师了。”
应淼:“啊?”
她完全不记得了。
坏了,当初做的坏事,现在要遭报应了。
“……我现在去给他道歉还来得及吗?”
“或许呢?”明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明家与江家的交情,还轮不到你去道歉。我做几个阵法送他们便可。”
明祈的阵法被称为是藏珏仙人之下第一阵。
藏珏仙人年年闭关,神龙见首不见尾;日常活跃在凡间和世家宗门间的明祈,知名度比藏珏仙人高了不少。
“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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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当晚就在一间客栈歇脚,应淼拿着一大块上品灵石细细把它磨成粉末。
她脚边还摆着许多拳头大的珍贵宝石和异色灵石。
这些都是明祈画阵所用,一块宝石或灵石就足以让普通人一辈子无忧无虑,但一个超远距离的传送阵法,就可以把它们消耗殆尽。
明祈则把符纸和辅助线布满了整个房间。
“弄好了,要搅拌在一起吗?”应淼抖了抖手上的粉尘。
“剩下的交给我吧。”
只见明祈开始画阵,应淼在一旁无聊地啃着晚饭——一个脸大的烧饼。
等到天边微微泛白,明祈把有些干涩的龙须笔抬起,一桶灵石与宝石的墨浆全部用完了。
“我们走吧。”他的神色有些疲倦。
跨越千里的阵法,几乎掏空了他的灵力,要是没带够灵石,恐怕两天都画不完。
他向应淼伸出手。
“好嘞!”应淼抓着他的手,从桌子上跳下,走入发光的阵法里。
耀眼的光芒把两人吞没,在虚无的传送中,应淼的五感逐渐失去,但自始至终都有一股拉力让她不至于摔倒。
大概是明祈还在拉着她。
好在没有等待太久,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眼前逐渐出现了彩色的景象,嘈杂的风声也出现在耳边。
“我们到了?”
她不确定地问。
“嗯,站稳了吗?”
明祈拽了拽她的手,看她没有摔倒才放开。
卧紫城,出现在眼前。
城外是一片又一片的药田,一块一块地规划整齐,让人心生愉悦。
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零零散散的药童在给草药浇水施肥,根据药性的不同要求,这里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药童在伺候草药。
与淡阳城外整齐的青石板路不一样,这里几乎每一块平整的土地都种上了草药,稍差一些的土地圈养了不少的灵兽。
怪不得需要明家的大型阵法,若是没有阵法的维护,土地不出半年便会贫瘠起来,草药会大面积减产。
对江家可谓是致命打击。
普通花岗岩筑成的城墙上也挂着不少的草药,看起来像是在风干。
明祈带着应淼御剑前往卧紫城城门。
城门盘查的守卫看到明祈的玉牌,恭敬地询问道:“大人,需要我通知家主吗?”
“不用了,我们已经提前同她说过了。”
明祈昨天便已用符纸传了消息过去,从城门进也只是不想大张旗鼓,若是又搞个迎接仪式,免不得被人围观。
他倒是无所谓,明家大大小小的场面他都已经习惯了。
应淼才是受不了的那个人,在这些场合里多呆一秒,她就浑身刺挠。
两人没有着急着去江家府邸,一路吃吃逛逛,甚是悠闲。
逛着逛着,便看到一个青年被按在墙上,他身边的屋子有好几个卧紫城的卫兵往外扔什么东西。
“不要扔了,我给你们,不要扔了!”
青年在墙上嚎叫着,听起来很是凄凉。
“我们江城主明令禁止携带龙泉剑和剑法口诀进城,你们窝藏这么久,最终还是爆发了龙怨,真是该死。不要理他,继续砸!”
“我妹妹她是无辜的!我们之前还控制得好好的,十年了!都没发作过。”青年嘶吼道:“自从来了这里,吃了些丹药,马上就发作了,都是你们的错!”
“放屁,我们卧紫城的丹药不可能……算了,你今天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应淼欢快的脸色变得有些暗淡,卧紫城对待龙泉剑法的态度比淡阳城更加恶劣。
淡阳城有些雇佣护卫还在用龙泉剑,人们常常要与经商途中的凶兽或盗匪对抗,以保护货物。
所以龙泉剑法对于底层的人来说,是一剂见效快的,但有毒的猛药。
卧紫城有大量的农田和药田,这里的人们更向往安定的生活,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控的龙泉剑法保有很大的敌意。
“我们去办正事吧。”她转身不去看那可怜的青年,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那些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