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人催:“师弟,快过来啊,都在等你呢。”
祁时雨本就嫌丢人得要死,现在居然要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等一点都不符合他尊贵身份的事情,几乎是羞愤欲死,闭眼胡乱抓了根藤蔓,就往沼泽那边荡去。
江揽月饶有兴致摸着下巴欣赏他一脸从容赴死的表情。
就在这时,祁时雨手里的藤蔓突然断了,他重心不稳,眼睁睁就要跌倒沼泽里,却突然觉得脚下一硬,似乎踩在了什么坚硬又凸凹不平的东西上。
脚下的鳄喙鱼缓缓浮出沼泽面,绿豆般的大眼冒出凶光,这鱼咬合力极强又特别记仇,在泥潭里也是如履平地,江揽月眼角一抽,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小子碰上了?
祁时雨看到脚上的凶兽,双膝一软,快要给跪下了,江揽月眼疾手快砍断一根藤蔓,怀里掏出千钧符贴在手臂上,瞬间力大无穷,鞭子闪电带火花地朝着祁时雨抽去。
“嗷!”
妈的,居然抽他屁股。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他因为江揽月这毫不留情地一抽疼得跳了起来,直接把那鳄喙鱼的头踩进沼泽,趁那凶兽被沼泽迷眼的时候,抓住离自己最近的藤蔓,爆发了平生最大的潜力往岸边荡。
好消息,荡过去了。
坏消息,荡过头了,一头栽到了泥坑里。
江揽月没工夫搭理他,正想率众往里走,只听到身后鳄喙鱼突然发出低吼,随后以极快的速度爬向众人。
弟子们纷纷拔剑,不过区区一只鳄喙鱼而已,斩了便是。
江揽月背对着他们,耳尖微动,不,不止一只。
她想回头阻止他们不要这么冲动,可惜已经晚了,回过头来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领头的兽被弟子毫不留情地斩于剑下,硕大的头颅无声没入沼泽底,原本墨绿的沼泽面上骤然铺散开一大片骇人的红。
寂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沼泽面上忽而亮起无数阴森森的眼睛。
看得江揽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妈的,集体出来之前能不能先知会一声,她有密集恐惧症。
“这.....这么多?”
众人众兽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谁也没敢动。
一只蛰伏着悄然游到前方的心机兽突然蹿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前方一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鳄喙鱼死死地咬住了腿往沼泽里拖。
弟子惨叫一声,所有人都听到了兽牙穿裂人骨的清脆响声,脸上不由得抽搐一阵。
这腿,怕是废了。
江揽月拔剑飞身朝着鳄喙鱼的头一刀斩,这剑是她之前翻破烂的时候找到的,捡到的时候锈迹斑斑,以为不好用,没想到今日用起来却是削铁如泥的手感。
被铁剑一削,那兽头身分离,然而尖锐硕大牙齿居然还死死咬住弟子的腿,竟未松口分毫。
“怀瑾!”
有人围上来想替他包扎腿上的伤口,可腿却被兽头死死咬住,扎根到骨肉里,几乎无从下手。
有几个师兄妹红了眼眶,更多的是随江揽月一起,拿起刀剑斩落妄图爬上岸的鳄喙鱼。
秋辞白着脸跌跌撞撞往后撤,扑倒怀瑾身前,颤巍巍道:“你们.....你们先去斩杀鳄喙鱼,我来照顾他。”
爬上岸的鳄喙鱼越来越多,有些弟子逐渐支撑不住,可这兽像是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一只被斩落,又数十只又凑上来。
有些弟子支撑不住,被鳄喙鱼死死咬住衣袍拖进沼泽底,随着大家的精力逐渐疲软,岸上的弟子越来越少,江揽月握着一把铁剑苦苦支撑着,怀玉在她身边,两人脸上都溅了血,衣衫都被撕破了,看着好不狼狈。
江揽月体力逐渐不支,好几次分神差点被叼进沼泽,好在有身边的怀玉拉她一把,才避免了她被兽牙咬碎。
大部分弟子的力量已经透支,几乎都是拼了命在干架,江揽月越打越觉得这次毫无胜算,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麻木地用着手中兵器削瓜砍菜。
突然大脑一闪而过了什么,她记得当初在别苑里随手翻过的几页关于兽类记载的书,好像有这个鳄喙鱼,此兽战斗力强悍,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但这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腹下三寸处极为脆弱,打蛇打七寸,照葫芦画瓢就是打兽打三寸。
她几乎是灵光一动,手腕翻转,剑猝不及防转了个弯,直直地朝着兽的弱点攻去,那兽庞大的体型突然一滞,想要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柔软的腹部毫不留情插进来一把铁剑。
惨叫声贯彻了整个山洞。
有用,她当机立断,大吼一声:”攻其腹下三寸,那是它的弱点!”
其他弟子一听,也顾不得此话是否真假,纷纷转而攻击鳄喙鱼腹下,这打法见效很快,很快逼退了一小部分鳄喙鱼。
其他的兽看到如此情形,纷纷不敢再上前,逐渐后退,蛰伏在沼泽里一动不动,只露出绿豆般的大眼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江揽月见状,乘胜追击,又飞身上前踩着一只体型巨大的鳄喙鱼的头,连续斩杀后方好几头兽,以造成威慑的效果。
擒贼先擒王。
那只被踩头的兽疼得嗷嗷叫,趁她足尖跃起,将身一扭,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其他兽见势不妙,又见老大也跑路了,纷纷逃窜,瞬间游出五里地,转眼间沼泽恢复平静,只剩血迹漂浮在沼泽面上。
她松了一口气,有好几个弟子已是强弩之末,看到厄喙鱼退下,几乎是站也站不住倒在了地上。
江揽月脚一崴,用剑支撑才勉强阻止自己没滑倒,踉踉跄跄往里走了几步背靠墙壁,缓缓滑坐下来。
妈的,太累了,跟人勾心斗角都没这么累。
她头发因为血迹粘粘在一起,历经过厮杀拼搏,看起来好不狼狈,秋辞在怀瑾身边,眼眶红红,像个兔子,她将双手悬空,用治疗术帮他治愈腿上的伤口。
江揽月看了看她的衣袍,还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早已血迹斑斑,一闻一股恶臭味。
差点给自己熏哕了。
她遍体鳞伤,她裙角微脏。
下次再有这好事,别让她上了,她好想当个浑水摸鱼的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