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城南沈府,曾经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户,沈府老太爷在世时,沈家是这一带有名的官商。虽说世人以士农工商来区分贵贱,但由古至今钱才是生存的根本,更遑论沈家曾向宫里献过珍品,又得到过圣人赏赐。所以沈家即便现在稍显没落,那在这幽州城也算的上是举足轻重。
不过现如今圣上开放科举,商人之子也可以通过科举走上仕途。沈家公子沈清满周岁时在抓周宴上抓中了毛笔,沈老爷大喜过望,直呼沈家一股子铜臭风里竟出了个书苗。于是乎奋力培养,请了幽州最好的私塾先生到家中为小公子开蒙,又在十二岁时拜了大儒柳植为师,至今已七年有余。
七月初八是沈清的生辰,还有不足一月的时间,柳先生早早为爱徒取好了表字,行舟,万望他犹如舟楫在水能顺遂此生,但也始终记得小心谨慎保全自身。
为了赶上自己的生辰,原本在江南一带会友的沈清提早告别众人,为家中人备好礼物就疾驰奔赴家中。二十日的路途风尘仆仆只为了与父母亲人团聚。
七月时正赶上荷花盛放的时节,当初沈夫人有孕在身日日郁闷不乐,食不下咽。后来偶然发现望着池中的荷叶,沈夫人心情大好,脸上也带了笑容。沈老爷就在自家园中辟出了一方池塘,种了满塘清荷。快要临产时,沈夫人看着花苞感叹等到生下孩儿后,就能吃到最新鲜的莲子了。生产时,沈夫人痛了一日,直至第二日清晨才生下儿子,那天满园莲花盛放,淡淡的荷香若有似无却好像覆盖了整个府中,也只有那一天才有那样浓烈的荷香。此后十几年再逢荷花绽放,也没有这样的香气,到了若水的出现......
不过更有趣的是,自从生产之后,沈夫人就不再喜欢荷花了,就连孕期中期待的莲子也是再没吃过一口。而小公子确实开心得不行,自小最喜欢的就是去莲池边散心。沈夫人自己都笑称看来当初这芙蓉不在我眼中,是在我儿心中。后来园子里这塘莲池就到了小少爷的院子了。不过小少爷本人认为与其自己观赏,不如让它自由绽放,真正的喜爱从来都不是占有。于是小少爷后来就将自己的院子挪到了莲池后面,又扩大了莲池的方寸。将自己的院子与池上建立了一座石桥,成了真真正正的曲径通幽处。
说回现在,若水在沈夫人的安排下做了沈清的润笔丫鬟。在书房打扫了两天,也没等到少爷回来。趁此期间倒是与沈府上的丫鬟婆子混了个相熟。她凭借着出众的相貌和讨喜的性子在沈府名声大噪,一时之间都知道少爷房里多了个貌美的丫头。底下伺候人的奴婢个个都是人精,夫人安排这样的人到少爷的书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偏生天上来的若水不明所以,只道是这沈府的人都和颜悦色的,说是丫鬟却没什么活做,相比较起在天上时每日晨起打理花园收集凝露,夜晚还要向花神汇报工作,这样的生活未免有些轻松。唯一一件奇怪的事便是自己的法力怎么突然失去了。天家仙人能御风而行,可如今的自己别说返回天庭了,就连翻墙也没那么容易。想到这,若水不禁悲从中来,早知今日当初就好好修炼,而不是只叫嚷着要做大神仙。
感叹过后,若水收拾好心情,命运已然走到了此处,那就先顺其自然再窥伺破解之法。昨日书房里的架子只打扫了一半,今天要抓紧打扫完剩下的,既然夫人好心收留,自己也应该好好干活,从点滴之中报答这份恩情。
打扫完书房,正赶上午饭时间了,瞧见杏儿从远处小跑着走来,“小水,今天厨房烧了兔肉来吃,我们快些去吧,晚了就该没了。”说着就挽上了若水的胳膊,姿态亲昵。也不知为什么,两人认识不过几日,杏儿天然就对自己十分亲近,不过也不见得是坏事。若水笑着应了声好,而后两人就欢欢喜喜的朝着厨房去了。仙人修行千百年,辟谷不过入门之法,用饭并不需要,不过在凡人眼中要是不吃饭怕是会被当成怪物,况且这凡间的糕点味道属是不错。尤其枣泥糕,若水更是爱吃的不得了。
还未能走到厨房,府中看门的老张高呼“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几个丫鬟立马跑到主厅禀告梅香,再由她传达到夫人耳中,一时间满府的人都齐刷刷的跑到府门口去迎接,杏儿也拉着若水向门口跑。若水疑惑不解“不是赶着用饭吗?怎么都去门口了?”
“你才刚来不清楚,少爷可是我们整个府上的宝贝疙瘩,又英俊潇洒,知文打理。这次少爷出门会友已经出去两个多月了,全府上下都盼着少爷早日归家呢。你新到少爷院子里,自然是要先见到主子才是。”说话间二人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打远处若水就瞧见一个青色人影下马入院。走近了只见来人一身青衫绣着暗色竹文,身形高挑相貌绮丽,步伐虽急脸上也挂着浅笑,又和下人点头致意,到显得几分从容,更像是天上的仙人一般。他走至主厅沈夫人身前,双膝跪地“娘,父母在,不远游,孩儿不孝,数月未归劳母亲忧心了。”
沈夫人连忙扶起儿子“好好好,回来就好啊,已经去告诉你父亲了,他一会就回来了。我儿瘦了,是不曾有好好用饭?午膳时间过了,先用些茶点垫垫肚子。”
“连日里骑马赶路有些许疲惫,孩儿休息片刻就好。这次外出给爹娘带了礼物回来。”沈清起身扶着母亲回到座位上。
若水在人群中瞧着这一派母慈子孝的画面,又看看这位沈少爷,“端方君子,确实不假。只是不知为何感觉在有点熟悉。”怎么也想不通是在何处见过,只能说可能优秀的人都有些相似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