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灯,我听闻长眠他醒了,是真的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守灯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喜悦转过身。
她出现时,依然是那般,眼眸发着亮,与她散在肩上的秀发一样黑。
“扶画仙子,尊主前几日是醒了,可……现在属下也不知道他在哪……”
说完,守灯便看见了她眼底忽闪忽闪的落寞。
“不过,仙子放心,等他回来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守灯不忍见她这般,便尝试开口安慰道。
可当他看到她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这才想起,她已经多年未见他一面,心中定是失落至极。
可奈何自己身份低微,又怎敢轻言于她,每每见到她满心欢喜的跑向自己,他多希望她眼底藏不住的喜悦是因为自己……
“你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
守灯还在愣神,突然听见扶画的声音,先是一杵,后又开心的直点头。
“不知……扶画仙子想去哪里?”
他在她身后走的很慢,光是看着她的身影,语言中就透露着难掩的欣喜。
“去了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扶画便加快了速度。
他看着她的发尾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空气里的灰尘在她一旁都活跃跳脱的活了一般。
好在这条路上平日里无人,守灯在扶画身后的眼神才没有被人发觉了去。
他用法术摘下扶画衣裙上不知何时落下的花瓣。
小心翼翼的将那花瓣偷偷攥在手心里。
他能藏起那花瓣,也藏起了多年来的情……
此刻的扶画并不知,身后突然回来的长眠从地上拾起一物,看着自己和守灯渐渐走远的背影,欲言又止。
“小心点,月饮,你难道不知道从这里掉下去会死啊?
跟你说过多少次都记不住,你说说若不是我在你可怎么办啊?”
初芋儿一把拉住打着瞌睡的月饮喊道。
“什么啊?谁告诉你的从这里掉下去会死的?
我们可是仙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死?”
完全听不进去话的月饮,还跃跃欲试在缘池边绕来绕去。
“谁告诉你的成了仙就一定不会死啊?
这虽名为缘池,你也别看他平日里风平浪静的,在特殊的时期,他可有着不得了的威力。”
一边说着,初芋儿还不忘拉着月饮跑的远远的。
“特殊时期?什么是特殊时期?”
月饮伸长着脖子对那深不见底的缘池望了又望。
“我也不知道,只是传说就是这样的,所以你记住,以后离这里能多远就多远!
没事少凑上来,省的让我操心。”
初芋儿看着好奇心不减的月饮,又道。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又是犯困又是不认真搬砖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跟我说说,是不是遇上什么妖魔鬼怪,惹的你都快变异了?”
一想到近日的月饮比以往偷懒了不少,初芋儿就觉得有问题。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变异?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变异?就只是太累了没休息好。”
听初芋儿这么说,月饮也想过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她说的那些又完全不可能。
要知道月饮每日的晨省不仅是检查前一天的工作,还会查看自身每日状况,这习惯都快成了毛病了,问题怎么会出在这上面。
“那你再想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初芋儿见走神的月饮迟迟不回答,抬起手在她眼前来回晃动着。
“我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啊,没事,放心。”
说完,月饮便埋着头继续卖力的搬砖。
突然想起什么,她朝着自己胸前看了看,那块亡骨不见了!
亡骨是从她记事起就一直在身上,一刻都没离过身。
怎么就丢了呢?她将这小小的地盘翻了无数遍也没找到。
从被窝到床底,再到星星拥挤的每个角落,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始终没找到亡骨。
能丢到哪里呢?
她这才猛的记起前几日自己睡着了不知掉到了何处,肯定是在那里丢的。
这么一想,月饮立马从星星上弹了起来。
一旁的初芋儿看了眼这两日一言不发,忙里忙外摸索什么的月饮,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回过头继续搬砖。
人呆久了都会疯,更何况她月饮多年来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一件事情,会失常也在正常不过了,理解理解。
“可是我上次摔到哪里去了?”
月饮按摩着脑瓜子,死活也想不起来在哪睡着的,又是从哪摔下去的。
除了这空镜之上的星星亭,自己哪也没去过,上次能回来还是靠着初芋儿留给自己的小星星。
那小星星看着小,找方向可是一个好料子,朝那个方向闪的最亮,就是那个方向。
对啊,小星星肯定知道……
可是掉到那个地方有点突然,离开的时候也有点一言难尽,还没来得及做标记,小星星在机灵也找不到一个……
月饮那点心思像是被小星星了解了个透彻,不知怎么就突然闪了两下。
这两下算给月饮闪激动了,捧着它就开始原地打转。
“小星星,你也太厉害了吧!”
眼看着小星星就能给自己指路了,月饮高兴的都要跳起来。
又怕把小星星给颠出去,连忙安静下来,一点点查看着方向。
此刻,偷鸡摸狗的姿势让月饮做的光明正大,一旁偶尔路过一个人都悄悄绕着走。
眼看小星星朝着一个方向闪的越明亮,月饮就越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明明面前是一片看不清路的白雾,不想小星星反而闪烁的更加欢快。
月饮缩了缩身子,这是什么鬼地方?不去也罢。
可谁让丢的东西是亡骨,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哎!干什么的!禁地不知道啊?还往里冲,找死是不是?”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屁孩,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冲月饮喊。
“找死?谁会嫌命大啊,我东西丢了找东西不行啊?”
月饮一脸不耐烦的看了小孩一眼,又伸长脖子研究起面前的迷雾。
该是障眼法才对,怎么我会看不清?
“你可千万别侥幸的认为这是什么障眼法,此禁地若非里面的人应允,谁都别想活着进去。”
被看穿心思,月饮尴尬的看了看别处,好在四下无人。
“我还偏就不信了,这禁地今日我还就非进不可了。”
说完,月饮就埋着头往里跑,丝毫不顾小孩慌乱的抓了一把空气。
“什么人啊,还不听劝!”
来不及想那么多,小孩连忙冲了上去。
要不是怕人发现有人闯入禁地自己会遭殃,小孩才懒的管这闲事。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我突然有些困乏?甚至自己那点可怜的法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越往里走,月饮便越觉得抬不起精神,睁不开眼睛。
她晃了晃有些沉的脑袋,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却丝毫不起作用。
这要是睡着了可没人能找到自己,千万不能睡。
可奈何她越这般想,越是不受控制。
突然脚下一空,感受到明显的跌落,却依旧看不清身在何处,一时之间她已经清醒的不能在清醒了。
任凭她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可好像除了落空,什么都感受不到。
该不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才搬了多久的星星啊,就要止于此了吗?
可惜了,初芋儿口中说的那些稀奇事,还未曾感受过……
也罢,都不知生于何,如今死……怪只怪自己不听劝……
听也听不见,看也看不见,还摸不着,怕不是死前还感受了一把五感尽失?
不知不觉中,月饮彻底昏死过去。
“这……人呢?怎么还跟丢了?”
小孩忧心忡忡的在迷雾中四处张望,别人看不见的迷雾,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处平静的冰天雪地。
突然不远处闪现出一个人影,看那身形和体态,是……长眠大人……
一看清那人是长眠大人,小孩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看不见那个身影,他才敢继续找那不怕死的丫头。
长眠抱着月饮从迷雾中走出,面前便浮现出那日的院落。
他将月饮放在小院里,那些探头探脑的小草便自觉的冒了出来。
草间飞出形色各异的花瓣,伴随着阳光撒向月饮的胸膛。
背过身的长眠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月饮眉间隐约浮现出一个好似亡骨的印记。
片刻之间,月饮眉间的印记又和她融为一体,消失殆尽。
“完了完了,闯大祸了,这要是让长眠大人发现了,我可就小命不保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
小孩找遍了禁地前的迷雾,都没发现月饮的踪迹,正当他愁的打算写遗书时,再次看见了长眠大人的身影。
这次他算是看清了,是长眠大人没错,可他抱着的是什么人?
好像是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子……
等等……女子!?
莫不是让自己好找的莽撞丫头?
这不想还没事,一想他就愈发心慌。
横竖都是死,先认错再说!
小孩终于说服自己,干脆利落的往地上那么一跪,再一趴。
长眠大人开口之前,绝不能在出现措辞。
奈何长眠抱着月饮一心只想把人送走,更不知何时跪了个人,踩着小孩的衣裙就走了过去。
过了许久,小孩见没有丝毫动静,便偷摸歪着头露出一只眼睛转来转去。
人呢?
反应过来长眠大人早已离去,小孩这才松了口气。
直到他看见自己被踩了一脚的衣裙,还在安慰自己长眠大人已经惩罚过自己了,虽轻犹重,大人不和小孩计较罢了。
“还是长眠大人好,舍不得对我施以重罚!”
这么一想,小孩内心更加坚定,站起身一拍衣袖离去,连衣裙的脚印也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