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
旸看完信的内容时有些许的惊讶,我疑惑的看向他:“嗯?”
他没解释,将信笺递回给我。
信上写道:
七哥:
见字如晤。
许久未见,甚为想念。
如今晨枫新官上任,百废俱兴。近日遥闻七哥去处,故特派人请七哥及身边人新府一叙。若有不便之处,还望言明。当然,晨枫期待七哥的到来。
慕晨枫
“没想到老八,也就是我弟弟当上了冥王,阿晗你想去吗?”
他语气淡淡。
“想。”
我笑道。
天空灰蒙蒙,道路两旁一片火红,花开之时不见叶,叶落之时才见花。
引魂之花,生于彼岸,名曰:彼岸花。
无数凡人魂魄向前走着,黄泉路的尽头,是奈何桥。
奈何桥前,满头银丝穿着寿衣的孟婆架了一口锅,煮着孟婆汤。
过路的鬼魂接过孟婆汤,一口喝完,喝完后,过了奈何桥,继而进入六道轮回。
我和他路过,进而去到冥王殿。
冥王一身玄色绣金纹的衣袍坐在主座之上,似乎已等候多时。
我们刚踏入殿中,冥王便走下来迎接。
“七哥近日可好?……这位,莫非她是……”
冥王关切道。
他们长的挺像的。尤其是眼睛,七分像。
一个气质清冷,一个温润如玉。
他待人温和有礼,却总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而冥王,一见面,骨子里那种“陌上人如玉”的气质扑面而来,让人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十分的亲民。
“尚可。这是离初晗,我很久之前捡的小姑娘。老八慕晨枫,我亲弟弟。你可以称他为冥王,也可以称他为八殿下。”
他语气淡淡。
我泰然自若:“八殿下好。”
慕晨枫微笑:“你好。我们别站着了,都坐。”
我们三个都坐下时,六个身影陆续出现。
五个站着,一个坐着木制轮椅,容貌皆有相似之处,看起来年龄也都相仿。
坐着轮椅的那人,身穿月白色长袍,长发束起。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眉眼带笑。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
他微微颔首。
在他们出现时,他愣了许久,眼中有两分惊,四分喜,一分愧疚,还有三分很是复杂。
“老七,是不是我们不找你,你就永远都不想和我们见面了?”
坐轮椅的三哥,语带无奈。
“三哥,我……”
他欲言又止。
“老七,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是时候,该放下了……父帝母后都很想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三哥叹息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阿晗,这是我的六个哥哥。你怎么想,是想在游玩一段时间还是现在和我一起去天界?”
我先向六个哥哥问好:“哥哥们好,我是离初晗。旸,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现在吧?”
他注视着我:“好。”
五百年后
“神啊,我希望可以出现一个靠近我不会疯的姑娘。就算只有片刻欢愉,我亦足矣,不敢奢求更多。”
耳边响起一句话,声音好听且独特。
天朗气清,我在一棵樱花树干上假寐,嘴角不经意勾起——有意思,居然会有人在我樱花树下求姻缘。
身下樱花树似有所感:“姑娘,要去看看吗?”
“在附近?”
我语气淡淡,答非所问。
“是的。”
樱花树回道。
我思索片刻,轻笑:“那…去吧。”
“好的。”
樱花树话音刚落,我便到了另一棵树上。
我一瞧,乐了。
树下之人,披盔戴甲,一身戎装。身上肃杀冷锐之气甚重,一看就知道是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
我对他越发感兴趣了,不过……
“这位将军,你这天煞孤星的命格,还是不要祸害别的姑娘了为好。”
我戏谑道。
“谁?!出来!”
他冷声呵斥,手放到腰间剑上。不难想象,我若出现,他必定会毫不犹豫一剑封喉。
沉默良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且慢,阁下,是女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饶有趣味道。
“别出来。”
他此时放松了不少,但仍是防御姿态。
他不傻,若我是刺客,就不会墨迹到现在都不出手。只不过我能在树上不让他察觉,肯定不简单,还是要防着点。
不让我出来,只是不想让我与同他接触过的其他女子一般,最后落了个痴傻的下场。毕竟这天煞孤星的命格,可不是盖的。
“那不成,你求姻缘不去月老庙,偏来我樱花树下扰我清梦,还不让我知晓你长的是何种模样,那我岂不亏大了。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吃亏的主,我准备现身了,你最好把我接住哦。”
我语带不满,但更多的是,愉悦和兴奋。
说完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个翻身,如落叶般掉落。
他想后退一步来着,但没成功。
所以,他接住了我。
抬眼一看,心皱缩一下。
眸中星辰依旧黯淡。
五官立体,古铜色皮肤,眼眸深邃。容貌完全不一样,唯有这双眸子与灵魂熟悉的颤栗感,别无二致。
我心情复杂的伸手,想抚上他的眉眼。
好久不见……
真真是,好久不见啊。
他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迅速将我放下,让我站稳后,离我老远,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咳,我不是你心中那人。”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闷声道。
随后转身,走人,毫不留情。
我恢复神色,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急的身影,喃喃道:“有意思,不过,我终于见到你了……”
“留意一下那老妖怪的行踪,如果入套了,按计划行事。有意外,再找我。”
我对后面的樱花树淡淡道。
“是,姑娘。”
樱花树回道。
这次下凡是有任务的,无聊的任务中,他出现了,就没那么无聊了。
我打个响指,一个有精美雕饰的的盒子出现在空中:“告诉司命,东西我是弄到手了。只不过他想要的话,必须满足我个小小的条件:帮我在人间安排个江湖身份。至于什么身份,让他看着办。啊,好困。我醒的时候,要知道刚刚那位将军的身份背景和去处。”
话毕,我又躺到了那棵树上。
“好的,姑娘。”
樱花树轻声道,盒子消失在空中。
天上下起了小雨,很是舒服。
“姑娘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吧?”
“对啊,希望那人不要再不见了。”
“那人?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那人将姑娘带到九重天,让姑娘住在樱花殿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姑娘面前了。姑娘每日等着,等到最后,冷了心,下了凡。”
“姑娘为何不去找他?”
“怎么找?他是何种身份,怎能轻易让人知晓行踪?况且,姑娘初到九重天,人生地不熟的。你让她怎么找?”
我有些烦躁,没睁眼,挥了挥手:“好吵!他不是他,记住了。”
他下凡没有透露半点风声,我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
“是!”
话音刚落,气息不在。
新气息出现:“姑娘,司命大人虽然疑感姑娘你为何忽然想要他帮你安排人间身份,但还是答应了。
至于什么身份,他一脸神秘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包你满意。
我们如今身处人界中东部的弥衣国,盛产金矿。民风相对开放,对女子束缚不大,江湖势力与朝堂互不干扰。邻国齐俊国凯觎金矿多年,屡次进犯东南边界。
那位将军的父亲在二十年前一战成名,且组建了沪闵军。将军一出生,母亲便去了。从小跟着父亲征战沙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军此时就在边界驻扎的军营中。”
“父亲没事?”
我讶异道。莫非是我眼花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出了变数。
后来才知道,那变数,竟然是我亲手种的因。不过还好,没惹出什么大麻烦,且还有意外之喜。
樱花树问:“是的。姑娘这次准备带侍从吗?”
我漫不经心笑着:“带。老规矩。”
老规矩就是招蝴蝶。每种花皆可参加,自愿为主,凭实力胜出,数少者胜。
“好的,其实人选,我们早已在姑娘休息时选好。此次与你同行的是刚成年的樱花树小烟。”
略显公式化的回复。
我不禁扶额:“你一起,小妮。”
不容置喙。
“是,姑娘。不过,姑娘,我叫小伊。”
额——
它一答应,我便捏了个变身诀。下一秒,两个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粉色衣裙,眼睛水汪汪,娃娃脸,有点婴儿肥,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浅黄色衣裙,瓜子脸,丹凤眼,十七八岁的年纪。
我左手手指微曲,食指放在鼻子下方,看了她们一眼,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带路吧。”
我们漫步走在边界的草原。
草原上的黎明,尽管熹微曙色给一些梁峁镶金镀银,一些半融的滩淖泛着耀目的光。羊群还在圈里惺忪待醒,乳牛伫立棚中咀嚼旧梦。
看着眼前的景象,把玩着从将军身上顺来的令牌。
似乎有些不太道德——
才怪。
穿过居民区的一个个蒙古包,到达目的地。
驻地门前重兵把守,一块空地上,士兵在进行日常训练。
他站在最前面,视察士兵们的动作,判断是否规范。
副将在一旁喊着口令。
让她们在外围观察。我则变身为男子,拿着令牌忽悠守卫,声称是王上新派来的军医。他们不疑有他,通报了他之后,让我进去。
我在离他几步远处站住,认真的看着他。
这样看他,心中竟一丝波澜未曾掀起。
果然,还是要看他的那对眸子,才能令我心安,令我心情愉悦。或许他说对了,他确实不是我心中那人。
但,那又如何呢,他需要我。
他似有所感的转过头,视线相交,我笑了,嘴角微勾:“又见面了,将军。”
他惊了,瞳孔微张:“?!”
“将军,这是新来的军医。”
领我进来的人报告道。
训练的士兵好奇的看向我,我回以微笑。
“嗯。军医随我来,其他人继续。”
他对那人点了点头,对我道。
他好像不怎么高兴,不过,管他呢。
我跟着他进了营帐,隔着桌子相对而立:“你,不是军医。”
明明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我将令牌递给他:“我,可以是。对了,给,这是你掉了的令牌。”
他没过来拿:“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