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金色的阳光直直地搭在少年单薄的眼皮上,薄薄的眼皮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是受够了阳光的挑逗,眼皮弱弱地动了下。片刻后,缓缓睁开了。
这是哪里?
少年浑身无力地坐在水桶里,水是温热的,他的头则被人用东西固定在木桶的沿上,所以他只能看到视线前方的东西。他视线前方是一堵墙,或者说是一堵土墙,上面还有兽类横七竖八的爪印,只是时间有些久了,痕迹不是很深了。
这是哪里?
看着这堵墙,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他记得他浑身僵硬地沉入水底,现在却在山洞里。
是被人救了吗?
谁?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想要转过头看看四周,但是他整个头都被固定在木桶的沿子上,根本动不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再加上身上毒让他没了力气。
所以在怎么想动也只是徒然。
动头是不行了,动身体呢?
想到便做,一边让大脑发出指令,一边尝试着抬动手脚。
左手一点都动不了,右手只能活动一下手指,双腿则完全没有知觉。挣扎了半天,木桶水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半点波纹都没有。
比想象中要好,至少还有一个手指能动,少年心里自嘲地想着。在他沉入水中之后,他以为他是必死无疑的。但是现在他还清醒着,也有一只手可以动。
比起死亡来说,现在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了。
经历了一次生死,少年好像相通了一些东西,那就是以前一点都不在乎,现在却不得不在乎的事——他饿了。
好像是报复,也好像是迎接,他的肚子跟轰鸣似的响。那一阵阵剧烈的扭动,让他好不容易积攒的精力,眨眼间便消失殆尽。
意识再次模糊的时候,他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东西……
——
金在昏迷之前,本能地咀嚼嘴里的东西,甜甜的软软的,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味道,比黄尾蜂的蜜还好吃。但是好吃的东西在他不经意间已经全部吞入肚里了。他现在只能依靠唇齿之间的残留来回味,即便如此依旧让他留恋不已。
“好吃吗?”
一个戏虐的声音出现在耳后。
金费力转动脖子,那人却自动进入他的视线。
是那天和林比试的雌性战士。
“很好吃。”金认真地用牙齿搜索唇齿间的残留,觉得不够诚意不够,“非常好吃,谢谢。”说完就露出一个诚意满满的笑容,额间遗世独立的呆毛也应和的晃了晃。
“好吃,就出来吃吧!”说完这句话,安然直接出去了。
“诶——”我动不了。
金惊慌地想要阻止安然出去,话却在最后的时候没有出口。
他静静地坐在木桶里,明明是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姿势,却显出几分颓唐。
他动不了,他使劲,他——
“啪!”
一道猛烈拍击水面的声音,溅起的水花淋了他一脸,原本孤傲倔强的呆毛也在这堪比铺天盖地的水花中,泯然众人。
他能动了!
兴奋的金,猛地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倒了。
木桶里的水撒了一地。
他却恍然未见,兴奋地跑出去,大喊:“我能动了!!”
正在晒太阳,然后神烤肉的安然,支棱起一个眼角,瞟了一眼这个昏迷了好几天的人,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
不禁感叹一句,大自然真是神奇,年轻真好!
短暂感叹完之后,继续晒太阳,然后神烤肉。
“烤肉糊了!”许久之后耳边传来一句话。
“那你吃吧!”安然抛下一句话,继续约会周公。
得到指示,金徒手从烤肉架上将肉撕下来。这肉烤的有点久,外面的肉皮都被烤的焦脆,里面却跟没入味似的寡淡,但好歹是熟的,只是时间有点久。
金一点都不嫌弃这个他平时都不会碰的烤的如此难吃的肉。现在却是一块一块又一块地往嘴里塞,不一会,一块十多斤的肉就都被塞进嘴里了。
偏偏他还没有完全饱。
金蹲在烤肉架旁边看着空空如也的烤肉架,心里不断地给其穿上最非美的外衣——各种烤肉。
向来在部落里,他和穆都是一块吃的——穆?
金突然起身在周围寻找一圈,穆呢?
穆去那了?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雄性。”金抓着安然的胳膊,满脸慌乱,“他的头发是长的,大概到后背。”
为了比喻详细一点,他还转身用手指了指肩胛骨的方向。
“你见过吗?”豆大的汗珠沁上少年的额头,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竞显得有几分病态。
“见过。”
“在哪?”少年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暴风雨的夜晚看见指路的灯塔。
“前几天。他和我约定几天后在这里碰面。”安然简短地说了答案,但感觉少点什么,“他现在估计快回来了,他去给你找东西了。”
“他身体都没好呢?你为什么让他去!”少年气愤地指责。
安然瞟了眼,这个几乎陷入悲伤中的少年,没好气道:“他自己要去,我可拦不住。”
“那——”也不应该就让他走了,森林里这么危险。
少年颓然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陷入无边的自责里。
安然没有安慰,也不想安慰,继续坐在简易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不远处的森林里一个满身伤口的少年,跛着脚,一步一步的往山洞处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两只体型娇小的小爪兽。它们静悄悄地跟着,纯黑色的皮毛,就像是个幽灵。可惜现在是白天,幽暗的身影便有些滑稽。
少年一步一步十分坚定地走着,逆着阳光,如同一个孤独的神。
金突然站起,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惊喜的大叫:“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