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竹山黑狼(2)
孟晓彤一边继续调用自己强大的意念力,去尝试着尽量唤醒对方。
再怎么说,毕竟,两个意识清醒、腿脚自便的人,相互照应、彼此搀扶地一起逃命;总是要比,她一个身材娇柔的小女修,用拖、拽、抗、拉、背、抱等各种姿势带着这么一个“生理暂时不能自理”的少年男子,成功率要大很多吧?!
然而,想要逃生,孟晓彤必须得要解开自己手腕脚腕上那些一直十分扎心的“捆妖藤”!
可,孟晓彤再一次地陷入关于“捆妖藤”本质问题的困扰:
如果,现在,她的意识,所控制的这个身体就是九小寒的,那么,她理应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就地,就被那些平日里她的师兄弟们最为常用的“捆妖藤”绑得死死的。
而且,真正的“捆妖藤”,只对“妖”起作用,根本是捆不住“人”的。
毕竟,这句话,九小寒的师父无为子道人也曾经说过不止一次的。
在孟晓彤当前的自我认知系统里,一开始,在不知道自己身处于狼窝洞穴之中的时候,她还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
“九小寒此前是不是‘人身妖魂’,我还真不知道!”
“但是,我能确定的是,自己肯定不是……不是‘妖’!至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现实中的自己,肯定是人!”
“诶!等一下……自己应该不是被那一群山竹黑狼叼进了洞穴里来,它们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已经把我用来偷炼起了什么禁术了吧?”
“莫非,我已经发生一些异变了?只是,自己还没有完全察觉到?!”
“呃……我应该没有变成‘妖’吧?”
想到这里,孟晓彤竟然对自己的“人族”属性,都开始产生了那一片刻恍惚不定的深深质疑。
不会的,不会的……
孟晓彤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头,白皙的脸皮摩擦着肮脏的地面,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尖,好疼!
妖的血,和人的血,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
孟晓彤一尝便知!
“幸好!幸好!——自己姑且还算是个‘人’,还不是‘妖’!”
她从紧巴巴的喉咙里闷闷沉沉地冷“哼”了两声,自嘲起来。
恐怕,这辈子,孟晓彤都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个人,而如此感到无比的侥幸和开心。
她可不希望,为了完成最后一个“易维茧房”的“户主任务”,而让自己在通过“无字碑通道”的过程中,“意外不意识”地“墓穿”成了妖啊!
同时,在清心观中的捆妖藤,不会产生如此剧烈难忍的刺心之痛!
难道说,该不会是,蜷躺在自己身边、重病恹恹、犹如风前残烛的这位少年小哥儿,用错了“捆妖藤”的这个物种概念,亦或是,对她说了慌?
希望,只是前者的这种情况吧!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途经此地、意外受了重伤的普通少年郎,那么,他也只不过是肉眼凡胎、命数有定的可怜人儿一个,罢了。
倘若是这样的话,想来,这位小哥儿,或许是不太可能,完全具备如何区分和识别开真正的“捆妖藤”和山中其他藤蔓类植物的基本常识吧?
十有八之九成,他应该是根本就没见过所谓真正的“捆妖藤”,也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真正的“捆妖藤”,对于妖族生灵而言,究竟是个怎样的厉害玩意儿,所以,才会假借这个听起来很瘆人的名词儿来套用一下,而已的吧?!
目前,再简答地总结一下,就是:
至少,这位少年此前断断续续说的那几句话,绝对没有和孟晓彤开玩笑——即将到来的“死局”,就在他们二人眼前了。
耳听、鼻嗅,那些山竹黑狼的脚步,近了!!!
▽▽▽▽
但是,往往,孟晓彤越是面临紧张棘手的局面、越容易让她爆发出惊人的“急中生智”来。
这或许就是,在心理学上讲的,适当的焦虑,确实是有好处的。
一方面,适当的情绪焦虑,常常能够激发和调动个体能量,以此来应付外界的突发事件或环境刺激对自己构成的威胁,并且,可以督促个体更好地完成自己的“目标任务”或者“使命”。
而,这一方面,应用在她先前一直所生活的现实世界中,主要是体现在多年以来、孟晓彤始终如一能够保有“学霸”之美誉的应试水平上。
同时,另一方面,适当的道德焦虑还能够使个体学会约束自己,让自己的行为更加符合社会准则、法律限定;让个人时刻懂得,在满足自身需要的时候,也不去主动妨碍或损害他人的正当利益。
关于,道德焦虑方面,只要是简单地回顾一下,哪怕仅仅就在九小寒的蓦回梦魇之境众,孟晓彤也是一心在想着,如何能够帮助对方避免意识过度地沉浸的。直到此时此刻,她也会一直因为担心自己的意识生逃出那个魇境、由此可能会导致九小寒的意识彻底“死于其中”,而感到内疚和惶惶不安。
一联想到九小寒,孟晓彤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上下,都会自然而然、由内而外地升起一股发自最深层次的能量,让她气血涌动。
“莫非,这就是她师父曾经对她讲过的‘天力’之存在?”
孟晓彤也忽然之间,又想起来:
此前,九小寒曾经在清心观藏经阁里翻阅过的那上半部《异世经录》残卷。
其中,似乎有过一段文字记载着,传闻,在妖族境内,生长着一种名叫“神仙索”的藤类物种。
这种“神仙索”,对于普通人类、妖魔、鬼怪什么的都没有杀伤力,却唯独是神、仙、佛等族系的天然“克星”。
它们,通常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深坑土洞山穴之下,或是阴宅坟冢之旁的。
按照孟晓彤的理解,这种藤蔓,是通过带有天然寄生的绞杀存续能力的,极具物种侵略性。
它们,不仅仅是依靠着寄附、缠绕或者蔓延在其他植物、动物等可寄生的生物体上,一点点地吞噬着这些被寄生生物体内的各种养料而存活下来;而且,它们还可以是专门用来“掩人耳目”,以此来保护妖族用以防御神力、仙力或佛力等对它们产生侵犯的伤害。
也就是说,此类物种,是那些妖族对抗仙术、道法、佛咒等最好的天然“护身符”。
当然,也不是所有妖族,都会知道、使用甚至是驾驭这种“神仙索”,让其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倘若,孟晓彤遇到了一些懂得种植或擅长操控“神仙索”的什么妖族之物的话;与此同时,缠绕在她身上的这些东西,的确不是“捆妖藤”,而是“神仙索”,那么,大概率,九小寒身上,多多少少应该是带有着些许“仙气”的,“神仙索”才能对她的身体起到如此特别的约束作用。
以物理学上正常的运动定律来判断,她肯定不是自己一路翻滚着、直接摔进这个地下黑狼窝洞里的!
那么,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妖族之物,在她从山间摔昏之后,将她用“神仙索”捆绑进来的呢?
而,对方却没有在最佳时间里、趁着她体内血液和肉骨的味道还十分新鲜的时候尽快享用?
亦或是,趁着她尚且没有恢复意识之前,赶紧吸食掉她全部而完整的精气元神;反而,倒是将她活活“困”在这个四通八达、只要她解开那些绳索就有能力逃生出去的山洞里呢?
应该不会是,那些即将冲进洞来的竹山黑狼所为吧?
想要掌握借物蒙眼、严密封口,再用什么施了些小法术的“神仙索”上下绑起两个结结实实的“猪蹄扣”……这一套熟练的手活儿下来,别说是一般普通的竹山黑狼根本就做不到,就算是经过了上百年的修炼和蜕变、成了精化成人形的黑狼妖,在很多行为的细节方面,也很难模仿得与人族的日常活动,一模一样!
除非……
除非,它们是滥用了《异世经录》中所记载着的、某些早就上古时期就已经失传了的“速成”禁术?!
据九小寒所知,其中有一道是被三界九族、四海六合八荒皆为禁止的秘术:
通过类似于一种“人彘”的残虐形式,但是,与此同时,还要猎取该“活人”的心肝,直至其剩下最后一口人气儿。
而,最后所剩下的这一口“活气”,也就是怨念最为深厚的“灵气”,将其及时吸入之后,便能够有助于本体在短时间内炼成为了似人似妖、亦神亦鬼的怪物!!!
关于这些,九小寒知道的,孟晓彤自然也是知道的。
虽然,仅仅和九小寒的意识共同容纳在同一个身体里只有四天的时间,但是,孟晓彤几乎是可以拥有了两个人的智慧总和。
目前,看起来,这倒是一件好事儿。
再进一步推测的话,过程如此复杂、禁止等级如同天书令旨一般的秘术,应该不会是这些竹山黑狼所能熟练掌握的。
不可能,不可能啊!
应该,不可能吧?
嗯,不太可能的……
更何况,如若是,天边下红雨,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即便是到了清心山地界的管辖范围之外,一旦发现了有滥用“天力”、私炼禁术而有违“天道”的妖畜出没,那么,那些腰佩“御赐金牌”、身为“替天行道”之“猎妖卫”的九小寒的师兄弟们,也早就将它们“围剿歼灭”或者是“伏降诏安”了,绝不会一直纵容它们、存活至今日的啊!
如果,不是速成妖法的孽畜,如果,只是一些喜欢品尝生鲜美味的山间野兽,可就算是,天底下再狡猾、再睿智、再有灵性的竹山黑狼,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熟练地使用、这种如此精致的人族式捆绳手法呢?
更何况,还是用来捆绑他们自己十分喜欢的“美味猎物”,或是,应该说是,它们的“精气养料”呢?
这一来呢,不管是妖怪、还是野兽,那些黑狼,都是出了名的“山中霸王”!
只要是被它们撞见了的“鲜美活物”,根本就就不需要用捆的啊、绑的啊之类,次序这样繁琐的“食用步骤”!
它们只要直接扑就上来,对着孟晓彤或者那位少年,一口锁喉,便是了。
而且,一旦被它们其中的一只咬住,就很难再被其锋利的牙齿松口的。
估摸着,大概也就在眨巴三五下眼睛的功夫,他们二人那不堪一击的脆弱气管,就会被当即被咬断了。
但为了,不让“美食”的身躯出现,由于流血过多、过快而致使体温过早下降、使得肉质口感变差的情况,通常,它们不会将身体里的所有血管全都咬得太破碎了。
正如人类的火炙烹调技术一样,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食物的味道才能达到可口的极致之感。
狼群“聚餐”,也是在于它们对进食节奏的掌控上。
尽管,很可能,用不上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孟晓彤或者那个少年就会彻底地丧失自主意识。
紧接着,族群中的“头狼首领”,再加上与头狼首领关系极为密切的两三只“亲信友伴”、或者是两三只“狼群副首领”,先来负责对一整块的“美味”进行肢解。
当然了,在肢解的过程中,它们也会同时将其身上营养最丰富部位上的大块血肉,一并生生地吃掉。
这或许是,最能彰显出它们在族群之地位的,证明之一吧!
在它们吃得七、八分饱足之后,才会让狼群里的其他伙伴继续各自分食。
而,那些吃不掉的剩余部分,暂时啃不动的骨头啦、咽不下去或者消化不了的毛皮了,它们还会可以考虑,将其储存在洞穴里最阴凉、最保鲜的地方;或许,等以后有时间的时候、或者是没有其他吃食的时候,再来慢慢地享用。
这是多么简单的分工协作、多么公平的按劳分配所得食物之社群生存的原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