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碎玉投珠
——碎玉投珠夜星寂,狡黠狐狸隐心事。
月上柳梢头。
西风城第一财阀胡家在城中置办了许多庭院,胡梦溪引着两人来到胡府名下的碎玉投珠暂住。
入夜。阿辰四下张望,庭院中虽然灯火阑珊,但人来人往的,本该热闹的但总觉得少了些生气。莫子微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
“大少爷,这二位是您的朋友吧?”一对提灯而来的青衣侍女道。
胡梦溪点了点头,道:“小花,小叶,先送我的两位朋友去休息吧。”
“叨扰胡兄了。”莫子微作揖道。
胡梦溪只是笑笑。
于是阿辰他们各自分开,在侍女的指引下住进自己的房间。
胡梦溪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光亮,似笑非笑的模样。
一边,伴着两旁花树芳芷和荷塘喷泉,阿辰走进自己的房间,只见一个诺大的屏风上细细绘着一只星夜对月枕花入眠的红毛狐狸,右上角提字“一春芳意,三月如风。”桌上摆着一个白玉瓷瓶,瓶中插着一枝新开的桃花,芳香未散。
另一边,莫子微的房间在一偏僻处,倒是有一个很大的庭院,还种了一棵千年古银杏树,可以练练剑什么的。莫子微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很快便睡着了。从前三更点灯温书,后来奔走师门只能睡硬邦邦的石板,这应该是他这么多年来睡得最舒服的一个觉了。
夜已阑珊,喷泉如泻,涌出的水流碰撞枯石,恰如珠玉迸溅。碎玉投珠的名字或许就是这样来的吧。大珠小珠落玉盘,犹如琵琶声声滑入耳,应是极佳的雅乐。但对于没什么音乐素养的阿辰而言,倒像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长夜漫漫且清寂。阿辰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打开门见星汉在天月色正好,便飞身爬上屋檐,从袖中拿出一壶好酒,一边饮酒一边望月观星。忽有一人,白衣轻扬,踏月而来,夺过她手中的酒壶,痛饮……灌喉。
“梦溪兄?”阿辰站了起来,有些恍惚道。
这人白日里华服招展的,不曾想夜里换了一身白衣气质倒是变了很多。
“是我。”胡梦溪把酒壶还给她,声音竟是那样的清冷,如浸了三尺冰雪,完全不似白日的欢脱。
“你看起来很有鬼魂的气质啊?”阿辰小心地看了看他的眼睛。
胡梦溪朗声大笑道:“是,我是鬼狐。怎么,你怕了?”
阿辰摇了摇头,朝他伸手道:“不怕。不过你把我的酒喝完了,赔我酒!”
“这很简单。”说着胡梦溪从袖中取出两坛桃花酿,“我的好酒多到喝不完呢!”
阿辰拿起一坛酒痛快饮下,任随清风吹乱她的鬓发。
“说来好笑,即使身为一只狐妖,我在很多年前就死了。千刀万剐,死无全尸的那种。”胡梦溪淡淡道。
“那么究竟是谁这么厉害能够杀害了你?你看起来修为很高吧?”阿辰忿忿不平道。
“杀害我的是一个臭道士,我苟活至今,就是为了报这刀剐之刑……”胡梦溪眼尾微微泛着红,阿辰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就好像在撸狐狸毛……
“你……”胡梦溪愣道。
阿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逾越了,干巴巴道:“那个,你既然加入了我们的侠客组织,我和子微兄一定会助你报仇雪恨的。”
阿辰眼见着一双泛红的桃花目向自己逼近,竟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就好像下一刻她就要身首异处一般。
“这就不必了。早在百年前,他便死于我手了。哈哈!”
胡梦溪将一壶酒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水流淌过他的喉咙,浸湿了他的衣裳,激起一身浓烈的酒气。彼时恰有清风徐来,方化解了些许酒气,倒有点微醺的感觉。
“你……你耍我呢!我走了。”阿辰正欲飞身而下,胡梦溪又拉住了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道:“陪我喝完再走罢。”阿辰素来是个心软的,便坐下与他对饮直至天色微明。
“清风兮明月,星辰兮万里。明明兮我心,独醉兮忘归。”阿辰静静地听着胡梦溪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谣,下意识地打着潜伏暗夜的蚊虫。
然后第二日,莫子微见到二人都有着极浓的黑眼圈,不禁奇怪道:“二位是住的不习惯吗?”
就好像这是他的家一般。
胡梦溪心里呵呵道:“这里才是老子的地盘!”
“对了,我今早起来本想练练剑的,这才发现我的佩剑丢失了。”莫子微皱紧眉头道,“这可是我莫大侠的专属佩剑,这可如何是好啊?”
“别慌,兴许是哪个贪玩的小厮拿去玩了。玩腻了就会归还的。”胡梦溪又换回了华服打扮,扬了扬他那把水墨扇子道。
莫子微挠了挠头,不解道:“你不是胡府的大少爷吗?怎么这样纵容府中的下人呢?”
胡梦溪不好意思道:“我们家对府中仆人一向宽容,对不住子微兄了。”
正说着,便有一青衣小厮拿着莫子微的剑来请罪。莫子微接过自己的剑,又掂量了一下,不错,还是原来那把。
胡梦溪作势要惩罚小厮,莫子微连忙阻止,阿辰只当他们做戏耍罢,左手拉着莫子微,右手拉着胡梦溪,笑道:“好了。先办正事吧。”
昨日他们在酒楼听闻最近城中发生了好几件离奇事件,——接连有几家年轻的姑娘突然失踪。据店小二的说辞,这几家姑娘一个是木匠王家的女儿王敏儿,一个是纺纱女工李秀儿,还有一个是外地商户何氏的千金何潇潇。只是这三个失踪人口好像并无联系啊?
任是莫子微挠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三人是一筹莫展,只好伺机而动,等凶手露出破绽。
如今城主已下令封锁城门,只希望可以早日找到他们,莫让凶手逍遥法外!
莫子微郑重其事道:“兄弟们,我们一展身手的机会来了。”三人当场决定探寻真相,行侠仗义。
所谓侠客,当心系正义,必要还昭昭江湖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