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运河，说服他们带我到堤坝那边，在圳州市里，遭遇了多频变异的变色龙和蝙蝠，我和他们走散了，”姜昇想到身上的各处伤口，苦笑，“伤得不轻，利用下水道侥幸逃脱，后来就失去了意识。”

　　云珂其实都知道，刚刚就是嘴快了一步，不过看姜昇大概是憋得太久了，脸上写满了让我说这几个字，云珂也就懒得打断了。

　　“变色龙？”云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手都握成了两个小拳头。

　　云珂眸色一暗，“它欺负过你？”

　　云荧道：“没有，但，它是个坏东西，吃了，好多人，很坏。”

　　姜昇迟钝地意识到了什么，涩涩开口，“你们知道它？”

　　对于云珂失踪的事，姜昇只是听说过，知道得并不多，关于她的最后消息，正是在他从基地出发的时候，时间迫切，他也只是听其他人说过两嘴，连同之前的那些流言，他能得出几个结论。

　　首先，云珂的实力并不强，甚至可能比他还要弱，她有一个拾荒队，但现在已经促销了。

　　其次，她失踪得蹊跷，她的队友没有任何寻找的行为，解散后很快就加入了其他队伍。

　　最后，云珂并没有孩子，身边人也没有孩子。

　　从几个众所周知的流言版本里，并没有她失踪的原因和地点，而她本人再没有在基地里出现，人们都觉得她死了。

　　但事实是，她不仅没有死，身边还有一个孩子。

　　她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带着一个孩子，姜昇猜测，她就是为了救这个孩子，被队友抛弃，幸运的是，她找到了安身之所。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是哪里？从云荧那孩子的口中，他是见过那只变色龙的，变色龙有固定的领域，它的行动速度不快，往往都在一个地方捕食，而且从它的舌头长度看，体型不小，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山里的，那么他之前推测这里是山里的山洞就是错误的，他是不是可以猜测，这里和他逃命的下水道并不远！除非不是一只，但真的有这么巧吗？

　　“这里是哪里？”

　　云珂无聊地背过身，接着玩起了火把，“你瞅瞅我们这小身板，我们能在哪儿，圳州市世贸大厦地下喽。”

　　圳州市世贸大厦！他们最开始遭遇变色龙的地点，他们不是已经逃得很远了吗？怎么会回到原点？

　　想起那只变色龙的口吐人言，姜昇意识到，它比他预想的还要危险得多。

　　这个地点，让姜昇心里的放松消失不见，再度紧绷起来。

　　他，还能去运河吗？这是姜昇不想面对的问题，也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运河越来越危险了，他还有时间吗？

　　云荧抿了抿嘴巴，“姐姐，他为什么，不开兴？姐姐，救了我，让我开心，我也想，让他也开心。”

　　哦，看呐，她这可爱的崽崽真是，善于观察表情。

　　“崽崽觉得，他为什么不开兴？”

　　姜昇回神，好不容易回暖的脸色又变得苍白，他想像在陈皮瓜面前那样，用笑掩盖慌乱，但看着云荧担忧的表情，彻底笑不出来。

　　“我没事，这里还是地下道里面？你们的运气很好，这里看起来环境很不错。”

　　云荧道：“你，有事。”

　　姜昇眼眶突然就红了，这个世界真的太冷漠了，只有他的队友，不是陈皮瓜他们，他们算什么队友，他说的是他真正的队友，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他们是唯一对他毫无保留的人，会关心他，会将他保护在身后，他们都去往了运河，将他一个人留在基地。

　　可是，他们出发了，他才知道，这是袒护吗？姜昇不确定，从他知道运河失守的时候，他的心就凉了，他们知道吗？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

　　还有，他们能活着回来吗？

　　他做不到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要去运河，去救他们，或者，和他们一起死。

　　“他们对我真的很好，我不想他们就这样死去，我们说好了，要去看冬天的雪，说好等康康成年了，就带他去喝酒，”姜昇哽咽，男人哭得没有声音，眼泪鼻涕却不受控制流了一脸，“我，我怎么就这么废物，如果我好好训练，他们会不会就会带我一起去了？”

　　崽崽被吓了一跳，慌乱的捡起湿布片，跑去擦姜昇的眼泪。

　　云珂：“......”

　　有一种崽崽被拐的错觉。

　　姜昇知道他不该哭，可是，他连运河都去不了，他什么都做不好。

　　云珂被吵得受不了，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昇，“你就是这么糟蹋你队友好不容易给你抢回来的命？”

　　“你觉得你可怜？觉得我会同情你？然后将我和荧宝的命也拴给你，陪你去送这个死？”

　　姜昇心里的念头被戳破，麻木地望向她，原来那个风生水起却销声匿迹的云珂，长着一张普通的脸，她曾经或许毫无原则，但现在她的原则是云荧。

　　裹挟着寒霜的声音瞬间让他冷静下来。

　　“什么意思？”

　　云珂嗤笑，“你队友什么身份？”

　　姜昇反应过来，“雇佣兵。”

　　“看得出来，你那学得不三不四的痞气给他们丢了不少脸吧，据我所知，雇佣兵无利不起早，对血的感知也很敏锐，运河的任务那么危险，甚至在你嘴巴里可能无一生还，你能给陈瓜那么多钱，你们的生活不该拮据到必须接这个任务，你的队友不仅接了，还将你给‘忘’在了基地，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姜昇眸色渐冷，“你的意思是，有人算计我们，不，是胁迫。”

　　云珂打了个响指，“看来你也不蠢嘛，荧宝，过来。”

　　云荧木楞地看着姜昇的突然变脸，又懵懂地望向云珂，沉默了片刻，捏着湿布块，慢慢走向云珂。

　　崽崽过于单纯不是一件好事，云珂冷着一张脸，“你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妄想利用我们善良的时候，想过我们只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吗。”

　　姜昇想去运河送死，但他去不了，在知道云珂的身份之后，他就打算利用云珂的善意了，他也许纠结过，但还是不自觉地就这样做了。

　　利用一个女人和孩子，送他去运河，或许会死在路上，但姜昇还是想选这条路。

　　云珂很清楚，如果是曾经的“云珂”，一定会去做。

　　他觉得自己是重情义的人，云珂偏要点破他的自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