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昇羞羞答答地脱下衣服，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期间被神力黑科技吓得差点精神失常，试想一下，你家浴霸成精了，在你洗澡的时候悄摸观察你。

　　这个水球，不仅能根据他的心意改变水流的大小，即停即用。

　　姜昇一琢磨要怎么解除这个水球，大水球就散成蓝色小气泡四散逃走了。

　　和云珂一样敏锐。

　　姜昇被这个联想激起一身鸡皮疙噶，鬼鬼祟祟地撩起那套干净的作战服，再和地上的那件仔细对比。

　　一模一样。

　　连暗处锈的云纹都毫无二致。

　　追云，这是他队伍的名字，他们队服上都锈着不同的云纹，这一件袖口上锈的，就是姜昇二字。

　　姜昇被云珂一连串的自爆炸得大脑宕机了，云珂是什么身份他彻底是不想再去猜了。

　　之前以为这姐弟二人，姐姐云珂，是白纸黑纸板上钉钉的事，他需要注意的是弟弟。

　　现在看来，重点完全放错了，或者说，是他一直都小瞧了云珂。

　　他们之所以在污染区活得那般自在，完全都是因为云珂这个bug一般的存在。

　　姜昇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凭空变水，变衣服，治疗......

　　嗯，姜昇陷入了沉默。

　　他好像抱上了一个大腿，真大腿。

　　“小昇，”云荧试探地从墙后探出脑袋，看见姜昇已经洗好并已经换好衣服了，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圆溜溜的眼球转动，“姐姐说，洗好了，就把东西拿好，不要耽误时间，我们要出发了。”

　　云荧拍了拍胸口，做出惊魂未定的样子，“姐姐，刚刚，很生气，小昇，你必须，快快，不然，你又要，死了。”

　　这个形容，姜昇心梗了。

　　他活在这个队伍最底层，是廉价（划掉）免费劳动力。

　　姜昇：“这就来。”

　　云珂蹲在一根断柱的顶端，眺望远方。

　　越过一片残垣断壁，有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阳光洒在水面，就像是悦动的星星，散发出珠光，风一吹，水面血色荡漾，就像是甘醇酒水，绵长的糜烂味飘得很远。

　　越过废墟，发出一阵鬼畜狼嚎，最后撩动云珂迤逦的裙边。

　　【埃斯博士，它还在找你，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建议您最好还是不要离开我们身边。】

　　【这是自然。】

　　【啊啊啊啊——黑头大哥救救俺】

　　【它又来了，拦住它，救我！】

　　【埃斯博士！】

　　姜昇来到柱子下，已经很懂事地自己背上了背包，“大佬，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云珂轻飘飘的声音被风吹得很淡，姜昇侧过耳朵去听也听不清楚。

　　“大佬，你说什么呢？俺听不见，大一点声！”

　　云荧捏了一下他的手心肉，“姐姐问，小昇你有没有，带你队友的照片。”

　　姜昇反射性地握住脖子上挂着的铭片，冲着云珂喊，“我带了，大佬，你要他们的照片干什么？”

　　云珂眯着眼，没有回答，食指中指并拢，微微一勾。

　　嘎哒，链扣一解，铭片拍了拍牛顿的棺材板说，俺飞起来了。

　　姜昇思考两秒就松开了手，铭片咻地飞入云珂掌中。

　　姜昇：这是在反科学的路上一去不返了吗？

　　云珂喽了一眼铭牌上镂刻的人脸儿，两眼微眯。

　　视线沉入水底，绕过繁琐的地下设施，精准地落在了几个男人的身上。

　　他们围坐在一起，神情严肃，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

　　和铭片上的人脸一一对应。

　　云珂从断柱上滑下来，将铭片丢给姜昇，动作随意，姿势潇洒。

　　“你的运气很好。”

　　姜昇接住铭片，将铭片带回脖子上，他如果死在这路上，作战服和这个铭片就是姜昇的象征，虽然没有人会有心去揣测一具尸体的身份。

　　“什么意思？”姜昇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语气焦急了不少，“什么意思？你看到过他们？他们还活着是吗？”

　　“不不对，就算你遇到他们，也是好久之前了，现在......”姜昇的语气越来越低沉，不是他不往好处想，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他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云珂正在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盯着他。

　　姜昇依托于科学的思考啪唧断了线，嘴巴张大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双目瞪大。

　　傻得不行。

　　“您是怎么知道的？”

　　镇定下来的姜昇语气突然变得很恭敬，谦虚得不行。

　　云珂却不怎么吃这套，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姜昇一眼，“你现在勉勉强强也是自己人了，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上道一点，就算之前没见过，佯装、演戏不会吗？咱们的逼格得往上提，装逼都不会吗。”

　　佯装，演戏！姜昇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确认，之前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姑奶奶是真的很喜欢演戏啊，就是那个演技吧，他不敢点评也不敢恭维。

　　“之后会遇到老熟人，你给我端起谱来，别把我的好戏演砸了，听见了吗？”

　　姜昇缩着脖子点头，就您那个演技，破绽比筛子上的孔还多，谁砸谁还不一定呢。

　　云珂得到承诺，态度还算凑合，咳了咳，把话题拉回之前的问题上，“你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吧，那还不简单，我看见了呗，葫芦娃你没看过？二娃知道吗？千里眼和顺风耳，差不多的术法。”

　　“啊。”云荧恍然点头，“原来，姐姐是，葫芦娃。那是，什么？”

　　云珂：“......打个比方，以后给你讲葫芦娃的故事吧。”

　　七个葫芦娃救爷爷的故事，多么励志，崽崽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

　　姜昇则有一种预感，一旦他接受了这个设定，那他就半只脚踏出了科学的世界，姜昇一咬牙，闭着眼，拼了。

　　“您看见了什么，他们还好吗？”

　　云珂背着手，“边走边说，现在用不上你了，我已经知道路了。”

　　说着说着云珂瞥了一眼姜昇，“好好努力啊，越来越不重用了。”

　　姜昇牵着云荧的小手，乖乖跟在云珂身后，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顺风耳嘛，刚刚恰好听到有人喊你黑头大哥的名字，既然还活着，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呗，就开千里眼看了一下，放心好了，一个不差，活得好好的。”

　　姜昇咬着下唇，抬起头看着天，让眼泪流回去。

　　感谢不用说，庆幸压心底。

　　他想，有些事情不是幻想。

　　他的确是遇到了心软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