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醒来。
翌日
颜色淡或浅的泥土,浸染在这小片房屋集中区的各个房子。大片的墙面被爬山虎占据,而这个生命力相当顽强的四季常春的植物在此时却露了怯弱。
原本翠绿甚至算得上有些美丽的枝叶,此时变得黄黑,可怜的打着卷。
“嘭”一人的拳头敲在了这已经年老的墙面。
薄薄的灰掉了一层落在了带着血痂的手上,此时这手的主人却在颤抖。
“你说…程意她…”没说完全部的词,禾祺就忍不住了,这个长相粗野的女人竟落下了一滴泪。
她身旁站着的人身上同样有着悲怆的气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最终只能伸出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被一扇生锈铁门隔绝的里面站了五个人,他们无一不围着那个躺在木席上的人。
木席上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白净的颜色了,被取代的是满脸的黑黄和憔悴,那个被小心放在肚前的手已经瘦到了骨头的地步。
干燥泛黄的头发此时披散着,浅浅的落着席上,如果用一个词形容此人的话,那也就只有……
强弩之末。
安静的空间一如的凝滞,直到——
“你会醒的,对吗?”南西从旁走近,单膝跪地的靠在边上。伸出手,有些脏了的指尖蹭了蹭离他最近的一抹浅黄的发尾。
大家都撇过了眼,这些日子南西对程意的心意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们可以出去一下吗?”平时邪肆的眼睛望向了后面的几人,眼尾已经浅浅的红了,似乎随即就会有泪从里面滑下来。
“好……”一人回应了声,连带着几人一同走了出去。
随着最后一人把门轻轻的合拢,房内那弯腰附身的人抬起的头瞬间靠在了席子上,发出了极致压抑的一声。
半响后,南西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一些的笑容。
“你知道吗,你有一星期没洗澡了,都臭死了。”他伸出手附在了程意的手上,轻轻一动,勾拉起对方的小指。
缓慢的抬起,最终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吻下去。
“你怎么这么嚯嚯人呢……”暖而湿润的气吐在了对方的指尖。
“……真的是……很讨厌你呢。”
一滴水落在了程意的手上,男人的手一动,把这只手拥入了怀中,已经湿了的睫毛一下一下的蹭着身下人的小指。
“你会活着的吧。”
“如果你死了……”
“……你死了……”
“我怎么办啊。”这一句男人的眼瞬间空白,嘴巴极为微小的动着,犹如喟叹。
这是,意外恒生。
程意脸突然皱了起来,脖子上爆满了青筋。
“滴、滴……”黑色的血丝从泛黑的嘴角流出,掉在木席上传出极为轻微的声响。
程意微微动了动睫毛,却没有睁开眼,更没有收回手,她慢慢的起身,用另一只手环住这个男人,无视那震惊般的轻颤,轻轻拍了拍。
“我当然会活着。”声音带着些生硬和调笑。
“就算是……为了你。”说完,程意放开手,并扯回了被环入怀中的那只手,走去了垃圾桶边,把涌入喉间的乌血全部吐了进去。
吐完后咳了两声,拿过一旁的水杯漱了口。
一回头,发现那个睫毛还带着水意的男人还在盯着她,邪肆的眼睛微张,带着莫名的傻气。
她轻笑下,走到那人的跟前“当然,刚刚的是假话。”
南西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你什么时候醒的……”。
程意听到这句话后面容突然扭曲了下,原本带着笑意的表情顿时无影无踪。
“我、现、在、就、要、洗、澡!”。
“其实……”南西没说完,直接笑出声,站起身靠近程意,鼻子往已经有些泛黄的脖领上嗅了嗅。“还是香的。”
热热的气喷在了脖子上,宛如当时她指尖时一般的感觉,耳朵瞬间红了起来。程意猛的后退了一步,扭过头,语气气急败坏了起来“我要洗澡。”
然后,她又听到了南西的笑声……
“啊……没有水呢……”
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调侃般的用了敬称“洗不了澡,老大忍忍啊……”。
程意:!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传来了禾祺的声音,之前悲怆已经不复存在,语气带着雀跃和小心翼翼。
“程意!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醒了对不对!”
程意还没回答,已经很破旧的门已经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
禾祺看见程意时眼睛一亮,极速的跑了过来,用庞大的身躯盖住了她。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禾祺,我没事……”
“没事……?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