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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流云

银落九天雪无双 缪谈 2599 2024-11-13 11:49

  (一)

  从白水阁的阁顶往上望,除了能看见青翠欲滴的山,还有就是云。大片大片的云像海一样,被风吹起一层层翻滚着的白色浪花,向山的另一边涌去,仿佛山的另外一边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这些云都卷了过去。这种云叫做流云,是神仙出行时所驾的云气。

  云来的快,散的也快。不一会儿,云气就慢慢淡去,天空中又只剩下一片清明。

  有人正坐在阁顶上,看着这瞬息万变的云卷云舒。白水阁所有的瓦片楼板都是可拆可卸的,但只要组装在一起,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阁楼。青蚨将所有的瓦片归位,这才在龙舌的身边坐下来。她们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两百年来都是,不管是在有追花阁的时候还是没有追花阁的时候。

  她们也经常这么在屋顶上坐着。

  龙舌将刀斜抱在怀里,蜷着身子,用脚尖轻轻地点着瓦面,一双漆黑的眸子光华如星,仰着头,出神地望着这片天空。

  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水阁?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追花阁重建的三年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可这不就是她无数次期待的那样吗?这不就是她为之苦苦等待两百年所希望的结果吗?

  青蚨刚刚坐下来,就听见从阁底传来一阵十分“悦耳”的铃声。青蚨叹了口气,只好起身将刚刚放好的瓦片又揭了起来。

  真是连让人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龙舌微微探了探身,向下望了望,笑着道:“他这么横冲直撞的个性,连进总阁都从来不打一声招呼,怎么到你这就这么规矩?”

  “别看我这门可装可卸,但是可结实得很,不拉铃他进不来,”青蚨一面揭瓦一面道,“下次回去捎个信,让总阁把门也修结实点,别他去一次坏一次。”

  不一会儿,白水阁的阁顶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小洞。青蚨边向下钻,边中气十足地喝了声:“龟孙子,接客。”

  “是。”阁里若有若无地飘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应答。

  白水阁外,站着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道人。

  这道人身材魁武,一身洗得很干净的灰布道袍,下巴上几缕已经稀落了的山羊须,满脸通红,一头是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

  道人一边在原地打转,一边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这门修这么结实,上次撞的包不知是消了没有?”道人说着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不防摸下一层汗来。

  门一点一点,一条缝一条缝的慢吞吞地开着,那道人性急,冲上去,没留神额头在门框上撞了一下。那道人疼的一龇牙,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哐”地一脚把门踢开了。

  但门后那人似乎早有准备,远远地跳开了。

  那道人瞪圆了眼睛,道:“怎么又是你?”

  那人似乎是幽幽地叹了声,道:“唐阁主,你不待见我,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天生长得就是这副尊容。”声音阴阳怪气,听来足让人头皮发麻。

  那人背转了身,要领着唐阁主往前走,但忽然又转身,冲唐阁主坏笑道:“还有,我要提醒唐阁主一声,那门可是上等的木料,踢坏了,就是你们坤灵阁洞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赔不起。”

  那道人瞪着那人看了好久,终于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灰溜溜地往前走去。

  三楼。

  “唐阁主,这么快就有消息了?”青蚨慢慢地踱着步。

  “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快,把那百年的陈酿给你大爷送上来。”唐谬唐阁主一脸得意之色。

  “哦?那东西呢?”青蚨笑眯眯地摊开手。

  “你等着。”唐谬将手伸向袖口,忽然脸上变了色,他将整件道袍脱下来抖了抖,但什么也没抖下来,包括灰尘。

  “唐阁主,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外面了?”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而且此刻听来分外刺耳。

  “姑奶奶。”龟孙子献媚地笑着,双手捧着一块纯白的玉佩。

  “贼。”唐谬斜着眼瞪了龟孙子一眼,“偷东西的本事倒是不小。”

  青蚨转过了身,懒洋洋地道:“做贼也好,至少偷东西偷得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躲在暗地里见不得光。”

  “你。”唐谬又急又怒,却被她一句话呛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去,把酒窖最里面那坛女儿红提给他。”青蚨道。

  “还有,”青蚨缓缓地转身,眼睛像钩子一样钩在唐谬脸上,“卷子什么时候送过来?你不供货,我这边生意也没法做。”

  唐谬的脸噌地红了,道:“你急什么,我迟早会给你的。你手下怎么这么慢啊?”

  “来喽!”龟孙子故意学着饭馆里的小二喝了一嗓子。

  唐谬从龟孙子手里夺过酒,转头就逃,他实在是不愿意再在这里呆下去,一边口里还念叨着:“后会有期,不,是后会无期。”

  (二)

  阁顶的风景还是一样的好。

  龙舌连姿势都没有变,还是用脚尖轻轻的点着瓦面。凭她的耳力,一层薄薄的瓦片根本挡不住。

  “三件事。”青蚨像是一条蛇一样再次从刚刚的洞口钻出来,“第一,回去叫总阁加固一下门。”

  龙舌含着笑点点头。

  “第二,这个,你可以拿去复命了。”青蚨提着刚那块玉佩的穗子。龙舌接在手中,玉佩上除了天然的玉纹和两条挂穗子的小洞,再也没有任何人工雕刻的痕迹。玉佩是完美的圆,中间微凸,周边最薄,而最薄处,只有两张纸的厚度。

  玉佩白得无暇,白得有些透明,仿佛是远山上的冰雪,晶莹而冷漠。这不禁让龙舌想起一个人,追花阁主,她的气息和这玉佩也有几分相似。但这玉佩放在手中时,触感滑腻,却是暖暖的。

  “第三,”青蚨没好气地说,“告诉阁主,唐谬已经连续五个月没有把货送过来了,叫他给老娘一个月不落地补回来。”

  龙舌又笑了,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有点幸灾乐祸。

  好一会,龙舌似乎想起什么,她看着青蚨的眼睛,道:“你和他打了个赌,把那坛女儿红送给他了?”

  青蚨轻轻的点点头,道:“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已经过去的,就让它随风吧。”

  龙舌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又笑着拍了拍青蚨的肩,道:“忘了最好。”

  (三)

  一道黑影落在阁前,顺着木桥,消失在远处。

  但她的声音却似乎还飘在风里。

  “我走了,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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