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和小鱼儿离开空间站后没再停留,直接进入了地球大气层,站在一朵巨大的云层上。红莲用神识覆盖了整个地球,从地面到地心,但她并没有发现朱雀,也没有发现姜月灵。她知道姜月灵在血灵阵内,自己查探不到也正常,但朱雀就不知道到底还在不在这里了。
几千年前,青龙转世重生之时,红莲也躲在一旁观看,看到了青龙的龙身掉在了海里。
虽然又过去几千年了,但那亿万年岁月中的相逢与守候却还是历历在目。红莲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云层边缘,看着白茫茫的下方,伫立良久。
小鱼儿见红莲不开心,不便去打扰,便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滚来滚去。同红莲一样,她的人形也是自然变化而成,乌黑的头发和碧水一样的长裙紧紧的贴在身上。长裙的上半身闪耀着点点光芒,下摆则如同由水做成,像一张薄薄的水布,上面的水看似在流动,但却一直是一个整体,浑然天成。
“走,我们去看你青龙大哥。”红莲用神识查探到了青龙龙身所在的北海,忍不住要立即去看他。
“青龙大哥?你不是说他转世重生了吗?”小鱼儿翻身坐了起来。
红莲突然想起青龙最喜欢的是姚仙儿,而小鱼儿的神魂正是姚仙儿。她怔了片刻才回答:“对啊,我们去看他的龙身。”
“好啊。”小鱼儿站了起来,向红莲飞去,如水的长裙就像从云雾里抽出来一样,“青龙大哥的龙身大吗?”
“当然大,吓死你都行。”
……
虽然敖氏兄弟是青龙宫中的神,但红莲并不想去认识他们,一来是她本不喜与陌生人来往,二来下界的神仙都不认识她,说出来也无益,三来又是私逃下界,最好不要让任何神仙知道自己的行踪。于是她并没有给敖顺打招呼,直接来到了幽暗寒冷的北海最深处。
“姐姐,这太黑了,眼睛根本不起作用。”小鱼儿一遇水就变回了鱼身,以方便游动。
红莲变回了本体红莲,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红光虽然微弱,但却似乎照亮了整个海底。如同做了一个决定,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的向前方看不见的透明禁制游去,不料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暗流压了过来,同时伴随着一阵铁链动起来的声音。
那铁链的声音从远方的黑暗中传来,听上去古老而悠远。红莲和小鱼儿都知道那是鲲来了,因为她们早就查探到它了。红莲根本没把它放在心上,但此刻却不得不停下来,看看小鱼儿将要怎么对付它。
没错,小鱼儿对这条比自己大上一万倍的大鱼极其有兴趣。她端正身姿,将气息散发出来,想要震慑一下对方,可没想到大鱼看似来势缓慢,但因为体型庞大,整体速度却是极快,小鱼儿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进入了大鱼的口中。
“噗……”红莲忍不住笑了出来。
“死鱼,竟然吃我,看我如何整治你。”小鱼儿在鲲的口中生气的喊道。她哪里知道,鲲根本不是有意要吃她,而是根本没有看见她,因为她太小了,在鲲眼里如同不存在。鲲的目标是发着红光的红莲,把她吃下去却只不过是碰巧在呼吸而已。
红莲没有动,她想看看小鱼儿如何整治鲲。她望着鲲,望着它缓缓的向自己游来。她期待着它被小鱼儿打飞的场面,也料定它不敢把自己吞下,可没想到它竟然游着游着就消失不见了。红莲暗暗吃了一惊,赶忙查探,却发现面前多了一条手指大的小鱼,而小鱼儿则又重新出现了,并且面对着那条小鱼,虎视眈眈。红莲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小鱼就是被小鱼儿给变小了的鲲。
突然被变小的鲲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以前都是它最大,如今却有一条比自己大很多的鱼在面前,并且对自己怒目而视,像是要吃了自己。它震惊不已,游动着身躯向四周看了看,刹那间全身都僵硬了。
“这不是另一个世界,这是北海。”鲲没有感觉错,这就是自己待了上万年的北海,这熟悉的水,熟悉的黑暗,以及那条锁了自己几千年的铁链,“可是这铁链为何这么大?为何……啊,我变小了,我变小了……”它惊恐至极,无法接受这一切,拼命的游去。可是不管它怎么游,那条比自己大许多的鱼始终都在自己面前。它气急败坏,张开大口像以往一样大吼,却发现吼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于是它用灵识喊道:“滚开,我是北海霸主,谁敢拦我……”
“哈哈,还北海霸主,虾兵蟹将还差不多。”小鱼儿故意讥笑鲲。
“你……”鲲气得胡须都伸直了,“我跟你拼了。”说罢,尾巴用力一振,向小鱼儿冲去。在这之前,鲲因为体型庞大,无论做什么都显得慢吞吞的,游动特别慢,但此刻,它依然像以前一样用力振动尾巴,却没想到身体变小后灵活多了,快速的向前冲了出去。然而,它还没有来得及兴奋一下就直接进入了前方大鱼的口中。
“噗哧……”红莲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要把它吃了吗?”
“我才不吃它呢,有什么好吃的,我吓吓它。”小鱼儿一本正经。她也没把鲲吞进肚里,而是一直含在嘴里,看它作何反应。
果然,鲲进入小鱼儿嘴里后就开始猛烈的横冲直撞,想要逃出来。在小鱼儿的嘴里,整个周围又只剩下了它,让它感觉又回了以前,自己是北海霸主,于是它不断的冲撞,甚至使出了灵力,但依然无济于事。
“它在我嘴里乱撞呢,想要出来。”小鱼儿告诉红莲。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快速的从不远处冲了过来,红莲和小鱼儿马上就查探到是一条龙和一个蛇妖。龙是红莲见过的,当年青龙转世时她目睹了一切,而这条万年海蛇妖却是第一次见到。红莲见对方都是以人身出现,自己也变成了人身。小鱼儿见状,张开嘴,将鲲吐出老远,然后也化作人身。
鲲被小鱼儿变小时,锁住它的铁链也掉了。敖顺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他当时正和妻子在为一处两个月没有下雨的地方施雨,刚把乌云布满,雨还没开始下,但事情紧急,他不得不马上赶回北海,于是带着海灵直接冲向北海最深处。
地面上,等了两个月都没有等到下雨的村民们今天终于迎来了乌云密布,却没想到又是一场空,无不遗憾。
鲲被吐出来后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飞出了好远,待停下来后却发现北海龙王来了。它对龙王十分的忌惮,因此不敢随便乱动。它以为刚刚吃它的鱼是因为害怕龙王才把自己放出来的,所以颇有些得意,心想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又想到自己如今变小了,希望龙王不会再让自己看守那条死龙。
“不知尊驾是何方神圣?”敖顺虽没见过这两位不速之客,但从她们强大的气息中可以感觉到是九天之上的神,跟师尊可能是一个级别的,来这里也有可能同朱雀一样,是来探望师尊的龙身。因此他态度极是恭谨,生怕有所怠慢而惹祸,毕竟鲲已经被变成了小虾米一样的鱼仔。
红莲本不想理敖顺,但念及他是青龙大哥的手下,又保护龙身有功,这才回答他:“我是你们师尊九天之上的朋友,来看看他。”
“哦,原来是师尊的朋友,失敬失敬,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恕罪。”敖顺说完,目光转向仍留在原地的小鲲。
鲲心中一惊,暗叫:“完了,逃不掉了。”
“哦呵。”小鱼儿一下就看出了敖顺的意思,“这条小鱼嘛,它太过目中无人,也该让它吃吃苦头。”
“呵呵,是是是,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恕罪。”敖顺尴尬的笑了笑。
“好了,你们走吧。”红莲没心思跟敖顺废话,转身向前飞去。
敖顺张开嘴,想提醒一下有禁制,但马上又想到对方既然是神,那么这个禁制就相当于没有。
漆黑的深海中,突然有光流动,仔细一看,那光竟是在一个球面流动,美轮美奂。流光过后,红莲就进入了那个球体,消失了。小鱼儿见状,脸露惊喜,紧跟着也进去了。
敖顺和妻子海灵对望了一眼,然后摊开手,无奈的说:“走吧。”
“等等,鲲怎么办?”海灵和鲲同为北海之中的上古灵兽,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千万年来也见过许多次,还交过手,此刻陡然见到它被变成小虾米,竟有些同情。
“能怎么办?我也变不回来啊。”敖顺叹气,摇了摇头。
听到龙王和海蛇的对话,鲲有些感动,但它还是希望他们赶快离开,那样自己就能逃走了,再也不要被锁住了。
“唉,走吧。”海灵也爱莫能助,转身离去,可才走片刻又停了下来,“我想把它带回龙宫。”
“带回龙宫干什么?”
“当宠物养起来来啊,总不能让它留在这里吧。”说到此处,海灵压低了声音,“万一那两个出来把它杀了怎么办?或者被其他什么吃了怎么办?”
“这……。”
听到海灵的话,鲲吓了一大跳,丝毫没有考虑,转身就逃。它使出了灵力,速度飞快,眨眼就消失了,然而,它哪有修得人身的海灵快,她大喊一声:“哪里跑?”同时摇身一变,化为一条发着黑光的长蛇,如一道黑光追了出去,片刻间就抓住了它。
##########
看到同以前一样神威但却一动不动的青龙龙身时,红莲的心如同碎了一般,忍不住就要哭出来。但小鱼儿也跟了进来,她与红莲的反应截然不同,一脸的吃惊,口中念念有词:“哇,这就是青龙大哥啊,果然很威武,就是不知道人形是什么样的……”
红莲没有说话,等着小鱼儿念叨完,还摸了青龙几下后才说:“妹妹,你先出去一下,姐姐想单独和大哥待一会儿。”
“啊?”小鱼儿不解,但还是“哦”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当看到姚仙儿的尸体时,他悲恸万分。当看到他和姚仙儿卿卿我我时,自己痛彻心扉。当自己不小心杀了神灵,他愤怒相向。当第一次遇见时……所有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突然从心底喷了出来,她猝不及防,眼泪掉了下来。
“大哥,对不起,是妹子的错,妹子不该杀了姚仙儿,不该那样做,不该……害得你转世重生,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你知道吗,我只是想见到你啊……我只想你赶快回来,只想见到你好好的……”
##########
回到龙宫,海灵要为鲲找一只像样的鱼缸。下人找来了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器皿都没能入她的眼,最后她挑了一只由完整的珊瑚打造成的浅缸。这只珊瑚缸本是敖顺极喜爱之物,且是专门用来盛放其他宝贝的,她也是百般请求才得到。
拿到珊瑚缸后,海灵在缸中放了些海水,然后将鲲放入其中。鲲大是不满,称自己堂堂北海霸主,怎么能屈居一只缸中。海灵就是为了玩,于是用灵识同鲲争论,争着争着,突然眼前一黑,同时一连串摧枯拉朽般的声音响起。
海灵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巨大物体给压住了。她连忙化为蛇形,寻找路径出来,可是那巨大物体竟自动走开了,她这才意识到是鲲变回了原样。
原来,小鱼儿给鲲所使用的法术并非永久的,时间到了自动消失。
鲲本以为这一生完了,但没想到自己突然变回了原样。他大喜,抓紧机会赶紧逃走。
鲲的身体本身足有半个龙宫大,加上它逃走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报复一下海灵,于是巨尾一甩,将整个龙宫几乎全毁了,包括那只珊瑚缸。
龙宫周围一大片海水全变成了混沌,什么也看不见,海灵也没急着追鲲,毕竟它再怎么逃也在北海之中。她只是大声的喊了一句:“死鱼,看我不杀死你。”
##########
红莲语无伦次,对着青龙边哭边说。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应该出去了,这才整理了一下情绪,再抱了抱龙头,走出透明禁制。出来后竟发现小鱼儿不见了,她连忙展开神识,查探到小鱼儿竟然到了地面上。
“真贪玩。”红莲嘀咕了一句,快速向地上飞去。她一边飞一边回想刚才自己所说过的话,所流过的泪,脸上阴晴不定。想到小鱼儿好奇的用手摸青龙时,那一脸的天真无邪表明她以前的记忆的确都不存在了。“倘若她恢复了记忆,看到青龙如今的样子,会不会比我更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