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兔草是比较轻松的活,所以姚仙儿一割就割了十多年。这一天,她背着兔草回家,两条狗在前面开路。快到家门口时,大黑停了下来,扬起鼻子嗅个不停,然后一溜烟似的向自家冲去,姚仙儿仔细一看,才发现月灵家的门是开着的。她怔了一下,恍然意识到是不是月灵回来了。她加快脚步,到了院子里直接把背篓扔在地上,然后跑进了月灵家。刚进门口,就听见月灵熟悉的声音在说:“看来仙儿没有亏待你,把你养得这么肥,大黄呢,快,叫它把仙儿找来。”
姚仙儿眼睛一酸,两步踏进月灵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天神血牙,然后才看到坐在床边的月灵。
“仙儿。”月灵的这一声包含着太多的感情,声音哽咽,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怎么听清楚。
“月灵姐。”姚仙儿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瞟了一眼血牙。
月灵意识到仙儿忌惮血牙,就微笑着对血牙说:“大哥,我想和仙儿单独待一会儿。”
“嗯,好,有事叫我。”血牙转身到了外面的堂屋,吓到了正在门口嗅来嗅去的大黄。大黄吃惊之下几乎是跳到了院子里,然后回头对着血牙大叫了三声,继而发现好像不对劲,仔细一看后才想起是谁,勉强的摇了摇两下尾巴。
“月灵姐。”待血牙走出去后,仙儿终于控制不住,快步走到月灵面前。月灵也站了起来,叫了一声“仙儿”,然后俩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纷纷流下泪来。
片刻之后,姚仙儿才意识到腹部有什么在顶撞,低下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月灵的腹部鼓鼓的,和孕妇一样。姚仙儿颤抖着声音吞吞吐吐的问道:“月灵姐,你……你……怀孕啦?”
月灵望着仙儿,深深的点了点头。她的脸上带着微笑,一种从未有过的微笑,包含着慈母的怜子之心,包容,伟大。姚仙儿张大了嘴巴,看看月灵的脸,又看看她的腹部,然后破涕为笑,也跟着点了点头。
姚仙儿发现,月灵除了已经怀孕之外并没多大变化,稍微不同的就只是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她没见过的,很是漂亮。但她并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月灵肚中的孩子,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这个孩子就有种不安在心中萦绕,但她还是为月灵感到幸福。
在月灵看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仙儿又长大了一点,但身上的那股孩子气还在,心想她与其他村民应该很少往来,自己没在的日子想必她是十分的孤单,而且家中这么的活要干。想到这些,她总觉得于心不忍。
也不知过了多久,俩姐妹的眼泪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才开始问及彼此的情况。
晚上,四人在姚仙儿家吃饭。血牙经过接近一年的游历,加上期间月灵的教导,竟学会了为人处事、礼尚往来等人情世故,所以在桌上并未给仙儿和姚大娘带来多大的压力。
饭后,血牙把月灵专门给仙儿一家带的礼物变了出来,都是些只有外界才有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装了足有半间屋子。
同时,邻居们也都知道了凶神回来和月灵怀孕之事,纷纷按捺不住好奇心,或多或少的聚在一处讨论。有人认为月灵怀的定是怪胎,将来说不定又会祸害大家,应该打掉。也有的持相反观点,说毕竟月灵也是身不由己,孩子也是无辜的,不能做这么绝的事。但无论大家怎么说,也都只是说说而已,谁也不敢惹凶神,尽管他现在变得人模人样。
晚上,姚仙儿自然是到月灵这边来睡的,至于血牙,俩人都没有管他。俩姐妹聊了许多,聊了许久,其中主要是月灵的经历。
次日一大早,月灵叫仙儿和姚大娘把所有的村民都叫在了一起,然后像她父亲姜村长以前讲话一样,对着大家说:“乡亲们,很抱歉一大早就这么麻烦你们!我有一些话要向大家说。我在……他的陪伴下。”月灵本想说“大哥”,但又觉得不合适,就改成了“他”。
“到了山谷外面,看到外面的确有一个很大很精彩的世界,有很多人,有很多我们从未见过的事物.……我知道,你们肯定也很想出去看看,但是你们知道吗,外面的人也跟我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安分分的生活,养家糊口生儿育女。在外面,有很多的坏人,他们动不动就杀戮,发动战争,导致成千上万人死去。另外还有预料不到的灾难,瘟疫,没有人可以逃得过。有的人还未长大就已经死去,有的人活得还不如畜生……所以外面的大多数人最向往的就是我们月牙村这种宁静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在外面的日子里每天晚上都会想家,想我们的村庄,想你们。因为这才是我的家……”
月灵说了很多,让很多村民都深受感动,让他们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多么的美好,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正过着外面多数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他们因此变得更乐观,更加的团结,他们也从心底里接受了血牙,因为他已经变成了和大家一样的正常人,不再吸血,而且还给大家分发了大量的礼物,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
从此以后,血牙就以正常人的样子在月牙村中生活了下来。他同大家一样,下地干活,也帮着月灵料理家务。他很少使用法力,只在人力所不能及并且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使用。然而,大家还是很忌惮于他,尤其是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威严,更加让人难以靠近。所以平日里大家都离他远远的,碰到了顶多打个招呼,然后就匆匆离开了,有的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他不在意这些,他心中只有月灵,只想安安的过日子。他本来一个念头什么都可以拥有,不用像普通人一样劳累,春耕秋收等那么久,但这是月灵的愿望,她想过这样的生活。为了她,他心甘情愿,至少,这样的生活比在混沌中忍受永无止境的孤独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