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被韩侂胄软禁。”杨宋贤道,“说来话长。我和玉泽一直都是在一起行路的,后来,为了不引起误会,玉泽决定一个人去找她的师兄云梦泽,我就和玉凤一起,到临安来办事。可是,到临安来不久,就无意间听说,一个大理女子被韩侂胄的兄弟韩仰胄看上的消息,觉得很像玉泽……”
“现今临安的大小韩有权有势,想要霸占一个女子是很容易的事……可是,蓝姑娘不是去见云梦泽了吗?”朱子墨疑道。
“云梦泽,那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口口声声保护玉泽,却要对她图谋不轨,玉泽还一直把他当成敬仰的师兄,直到那天夜里,他真面目露出来,幸好韩仰胄的侄孙女韩霄路过,救下了她。韩霄姑娘本是出于好心,把玉泽带到临安来,谁知刚跳出了一个火坑就又入了一张虎口——
韩仰胄那个色中鬼,也看中了她,幸好玉泽性子不弱,身上也会点功夫,一直没教他得逞,他却动用手段,将玉泽软禁,我从韩霄姑娘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隔三差五地去韩府要救玉泽,韩仰胄可厉害了,动用了名捕冷家好几路人马,天天夜夜设阵打击我,硬是让我只见得玉泽几次,没能将她带出来!”宋贤越说越气愤。
“幸好韩霄姑娘搬出了韩侂胄来压着韩仰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杨玉凤轻声道,“韩仰胄怎么敢不听韩侂胄的话,几乎是把玉泽姑娘双手捧送给了韩侂胄。然而,玉泽姑娘去了他府中三日,一点音讯都没有,这不得不教人着急,韩侂胄会不会也是云梦泽、韩仰胄之徒?!”
朱子墨听得直冒冷汗:“原来你们身上发生过这么多事?”
杨宋贤叹:“我给胜南传的信件,几乎都是报的平安。其实我哪里管他担不担心,是玉泽不想拖累他……”
朱子墨不禁叹息:“那蓝姑娘竟是如此善良……”
杨玉凤略带担忧:“只希望韩侂胄没有看上(和谐)她……”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请教阁下是哪位江湖人士?”宋贤这才觉察到自己说得多了一些。
朱子墨一笑:“在下姓朱名潜字子墨,浙东人氏。”
宋贤一愣:“朱潜?这名字怪陌生的。”朱子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想:他真是没心机,有什么说什么……
宋贤道:“兄台怎么会去韩府?”
朱子墨小声道:“子墨便对杨兄实言相告了吧,子墨的恩师是朱熹。”玉凤惊呼一声,宋贤也脸色大变,这名字当然不陌生了。朱子墨续道:“可是师父却被那韩丞相罢黜,他的理学思想被禁锢,他的身家性命也被危及。”宋贤道:“朱老先生他?”
朱子墨叹了口气:“最近身体很不好……我思来想去,我有武功,我要杀了韩侂胄!”
宋贤一愣,轻声道:“咱们为的,都是私仇啊……”
再过几日,等风声松了,杨宋贤、朱子墨相伴去探访韩府,韩府守卫非同小可,但杨宋贤的轻功更加卓绝,拖了个累赘照样在韩侂胄家的屋顶上来去自如。杨宋贤的轻车熟路,令朱子墨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了,朱子墨笑道:“杨兄可以去当神偷了。”宋贤赶紧捂住他嘴。
韩侂胄正睡在椅上眯眼,他旁边对面椅上坐着一个蓝衣少女,自是玉泽无疑,换了身衣服,还是一样的脱俗,令人忘记纷扰,只知道年轻、只知道安静。就算只是为了她,也该把一切不好的恼人的东西驱赶出自己的头脑。
但骤然间,朱子墨觉察到她眉间的伤愁,不知这一丝思愁是在哪里曾经见过。
此时玉泽手里面捧着一本书册,朱子墨盯了她好久时间,才发现她身边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而杨宋贤,还没发现有这两个人呢。他们都在静静地看手上书册,玉泽玉手托腮,正沉思着什么,柳叶眉微蹙,谁人见到都会明白,为何千古以来为红颜。
宋贤喜欢此时此刻的她,他宁愿一生一世与她相随。朱子墨也这么想。
韩侂胄突问:“这出《失街亭》写得好么?”
那男子道:“文思敏捷,文采一流。”女子一笑:“文采还算好,人物却不够充实。”玉泽比她说得还要露骨:“只能说比史书要详细些。说实在的,大人做文章的水准,不算大家。”
朱子墨要笑,韩侂胄却先微微一笑:“霄儿和玉泽姑娘倒是英雄相见略同。唉,老夫昔日的好友,当年做文章的水平都在我之上,可现在哪个不来依附我?”
稍停,又问:“你们说,失街亭究竟是诸葛亮之错,还是马谡之错?”
那男子道:“显然是马谡错,马谡他一意孤行,不听副将劝告,最终只能害了他自己!”
韩霄一愣,反驳道:“我觉得根本是孔明用人不当,他为何偏偏要用马谡?事前轻率作决,事后求全责备,所以这错误八分在孔明。”
玉泽听这两种观点争论不休,忽然蹙眉:“这件事情,也许谁都没有错?”
韩侂胄笑问:“此话怎讲?”
“大势所趋,毕竟当时的蜀国物力薄弱,街亭不失也会失去其它地方、借以警告蜀国勿再北伐,诸葛亮没有错,马谡也不错,错的是大势而已。”
朱子墨微微一怔,宋贤见一大群侍卫正往这边过来,赶紧拉了他一把。
“今天本可以杀了韩侂胄!”朱子墨握紧拳头忿忿。
宋贤道:“你对他的成见太深,其实我觉得外界把他形容得过于邪恶了。”
朱子墨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不提他了。蓝姑娘不仅美若天仙,言语也非常人所及。”
宋贤道:“幸好她遇见的是韩侂胄,若她遇见的还是低俗的好色之徒,那就糟了。”
杨朱二人匆匆步入客栈当中去,这客栈是红袄寨在临安的分支,外部环境比较安全。吴越近况不佳得很,刚刚与石磊分手,胜南据说已经回来,但要代表小秦淮顶替凤箫吟参加淮南争霸。宋贤叹息三兄弟过去在泰安的无忧无虑生活,只可惜那种日子已经越来越遥远……
宋贤刚进自己的客房,忽然发现床、椅、桌的位置来了个大变化,被褥像被重新叠了一遍,但叠成了一片狼藉……玉凤是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人……宋贤心里立刻发毛,正要逃跑,那双胖乎乎的小手便按了过来,伴随着清脆的童音:“宋贤哥哥!我找到你了!”那不是柳眉是谁?
宋贤大喊一声:“救命!”柳眉嬉笑着:“宋贤哥哥,看我布置的房间,好看不?”
“好看,好看……”宋贤哭笑不得。
柳眉环视四周不见玉泽身影,笑道:“表姐呢?不和你一起吗?我就知道,你终有一天不会再爱她,有我这个天下第一美女在,什么女子也不必过目了对吧?”
宋贤拿她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东西香吧,总要有蝴蝶或者蜜蜂在身边绕啊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