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赌坊里,一个较为土气的女孩、一个瘦男孩和一个大胖子,在赌坊中最久,从早赌到晚。
从早赌到晚的理由:女孩子一直输,瘦子、胖子赢得停不下来。
最后赌坊里人都走光了,女孩央求:“店主,今天先欠下银子吧!”店主笑着:“没关系啊,明天再来啊!”
出了赌坊,瘦男孩掂了掂沉甸甸的包袱,大声唤:“姑娘!”女孩走在他前面,转过身:“何事?”瘦男孩追上前:“我俩天天在赌坊赌钱,怎么从不见姑娘赢一次?”
女孩怒气冲冲:“与你何干?!”胖子想理论,瘦男孩忙拦住他:“天天见面都不知名字,姑娘,在下名叫孟驰,他叫孟升,姑娘呢?”女孩子端详了他们几眼:“孟驰?孟升?没听说过。”
孟驰道:“不认识正常。在下是泉州小人物,以卖饼为生,就会赌钱而已,姑娘芳名是?”女孩子嫣然一笑:“我姓李。”“哎呀,李是个好姓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桃李满天下;李世民、李隆基、李……”孟驰没啰嗦完,女孩子早已走了。孟升道:“阿驰,她看不上你哎!”孟驰卷起衣袖:“明天她就看得上了,李……李什么还不知道呢……”
连氏赌坊里又走进一个人。
店主笑脸相迎:“金大爷!”那人正是金士缘,他小声道:“刚刚李姑娘输了多少钱?”掌柜伸出五只手指来。
连景岳看着五箱银子抬进,阴沉一笑。
孟驰回到家中,时刻想着那李姑娘,第二天大早又想偷偷去见她。孟母怎能见他游手好闲,拦住他非让他推车上街卖饼不可。眼见太阳从东头转到了西头,孟驰按捺不住,拉了孟升做垫背,自己又跑去连氏赌坊。
一进那地方,却听人在数落李姑娘:“还赌什么啊?天天输,今天已输了四箱银子了吧?亏得有人背地里替你付钱,不然你的债一辈子都没法还!”李姑娘一怔:“有人帮我付钱?”环顾四周:谁会帮我付钱呢?眼光移向正在偷看她的孟驰:难道是他?
孟驰笑着走来:“李姑娘,又见面了!姑娘芳名到底是什么啊?”李姑娘一笑,误会了是他帮自己付钱:“谢谢你,我叫李小柔。”
就这么畅谈到晚上,孟驰达成心愿,送这位单纯的李小柔姑娘回家,送到城郊,恰好撞到李小柔的母亲,她看到孟驰,顿时严肃:“他是谁?”
李小柔道:“娘,他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孟驰。”
“娘同你说了多少次!男人家喜欢花言巧语骗姑娘不可信,你怎地如此不听话?走,跟娘回去!”拉住李小柔就走,剩下孟驰一人呆立。
孟驰回到家中,家法已经伺候,孟升被孟母倒吊着,孟母一见他回来,立即也用绳子来绑他。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孟升道:“老弟,我够义气吧,什么都没说……你跟那李姑娘,处得怎么样?”孟驰笑道:“我敢打赌,可以在今年七夕前娶到她!”
“赌什么?”“赌我所有的银子!”
“好,立字据!”兄弟俩玩笑着立了字据藏在枕头底下。
天一直阴沉沉的,泉州城的上空乌云密布,一瞬间大雨就倾盆而下。城郊的一片茂密树林,在雨中非常沉静。
李小柔停下脚步,看见一块巨石上,刻着“无返林”三个字。天将黑,她有些惧怕,不敢往前走,只听得一个严厉的声音:“怎么停下了?”
李小柔打了个寒颤:“娘,这……这是无返林……”
她母亲哼了一声,转过头来,语气严厉:“你今天白天是不是和一个男人在泉州城闲逛?”李小柔一个劲地点头,不敢说话。她母亲冷冷抛来一句:“你不听娘的话,日日到城里去玩!还和男人同行!你同我进去!”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李小柔哆嗦着,不敢违抗,乖乖跟在母亲的身后进了无返林。
她母亲对无返林很熟悉,千回百转,很快就到了一间破庙:“小柔,你爹跟娘亲被仇家追杀时,就躲在这里。”李小柔一怔:“娘……您告诉我,我的杀父仇人到底是谁?”
母亲冷笑:“小柔,你长大了……其实你爹并没有死!”小柔一惊,母亲叹了口气:“你爹一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你的存在!二十年前他便抛弃了我们母女……我们的仇家,是川蜀的唐门。”
李小柔全身一震:“唐门已破,独女唐永陵,已嫁给泉州的水寒门厉家……那我们的仇家就是厉风行家!?”她母亲点头。
母女俩进了庙中,见四周湿暗,正欲添柴生火,忽听到庙门外有异声,两人急忙躲在神像后。
庙门被人推开,几个来者褪了蓑衣、摘了斗篷。为首的是个白衣男子,后面六个,男女人数相等。白衣男子生了火,六人也跟着围火而坐。这时阴风吹起,庙门再开,又一批人进来,不过这批为首的是个女人,打扮得极为妖艳,如果凤箫吟看见就知道了,她是捞月教的南弦。
南弦一进庙,便与白衣男子打招呼:“连景岳,你可考虑好了?”其余六人眉头紧锁,连景岳恭敬道:“感谢柳老前辈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决定,从此以后效忠大金,这六人是在下的庄中杀手,定会跟着我为大金效力!”南弦一笑:“我正是看中了你连家有七个人在武林前五十里面。这么多人一起叛变,无异于对徐辕等人扇脸!”
神像后,李小柔自是莫名其妙,她母亲也不甚关心。
又听南弦道:“据说新盟主、第四、第六、第十都在泉州,你跟他们有接触么?”连景岳摇头,南弦道:“过几日,金陵出嫁,你小心盯着他们!”说罢带着那批人走了。
阴风拂过李小柔的脸,令她忍不住一个喷嚏打出来。连景岳顿时警觉,一把飞刀飞向神像。李小柔被母亲往后一拉,喉咙几乎与飞刀擦过,她丝毫不懂武功,完全是被母亲带着、操控着跃到连景岳面前。她母亲大声道:“连公子且慢!”六杀手齐齐剑拔弩张,连景岳手一挥拦住他们:“阁下是?”
“在下李茫茫。”李小柔的母亲自报家门。
连景岳面部肌肉一抽:“李……茫茫?就是得月楼的……李茫茫么?”
“不愧是连公子,二十年前的事都了如指掌……”
“那,那这姑娘就是……”连景岳话未毕,李茫茫点头:“希望我们能合作、击垮水寒门厉家。如此,唐门独女也就得到报应!”连景岳兴奋地目露精光。
一个晚上,无返林成就了两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