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绝于耳的玉笛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曲尽其妙,如空谷幽兰曲高和寡,似清风拂过琴弦,似落花飘落水面,婉转、悠扬,倒叫人听了空生悲切寂凉。
倒叫花清浅,听得沧然泪下。
使得坐在花清浅,旁边的钟灵澈,冷了眼眸,收紧了搁置在扶手上的右手。
时时刻刻盯着,钟灵澈动向的魔帝曲无言,唇角上扬。
“妙哉,属实妙哉,大宰辅的夫人,果真名不虚传和大主母二人是难以分割的手帕交,技艺冠绝天下,比翼、连枝这两把神器,缺一不可,想必你这把笛子乃连枝,大主母那把紫玉萧定为比翼。”
长相阴柔、邪魅,性格风骚不羁的曲无言。
他额间长了一对黑色小犄角,身袭蓝靛魔纹朝服,年纪看起来,大约像即将不惑之年。
魔帝曲无言的话语宛如激石,在钟灵澈的心中,复又荡起了一片涟漪。
(手帕之交……)
温润如玉,清新俊逸,一袭鹅黄锦袍的花清辞。
他将撑开的白扇面,抵在自己的鼻梁骨上,一双和花清浅相差无几的眼眸,自上而下的打量着,额间长了一对黑色小犄角,身袭蓝靛魔纹朝服的魔帝曲无言。
(曲父,挑起事端,是在为流觞兄抱不平?)
“你如何肯定我表妹浅儿和大宰辅夫人的乐器,就一定是比翼连枝?有何实据?若无实据,信口开河,你当真冒犯得起吗?”
神界天后上邪,气急攻心,气势汹汹。
她心知肚明,魔帝曲无言的言行,绝没有那么简单。
六界九州,四海八荒一直流传着一则传说。
唯有二人真心爱慕彼此,方可驾驭天地初开之时,汲取混沌、清明的灵气,而长成的姻缘树,以及栖息在姻缘树上的比翼鸟,所化作的——比翼、连枝神器。
比翼连枝,一笛一萧,不仅仅是吹奏乐器,亦是称心如意的法宝。
一笛毁山,一萧断海。
“本帝并不是有意冒犯大主母,只是本帝发现,大家只一副欣赏的神情,唯独大主母伤痛的落泪,那是因为我们根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比翼连枝之间的共鸣,就算是大主宰也无法言喻。”
表面看起来,拱手作揖以表请罪,态度诚惶诚恐,笑的虚假不堪的曲无言。
随后其目光,却阴狠地朝颜如玉、花清浅的身上刮过,并且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中的墨色扳指。
“曲父,你此言差矣,比翼连枝在我的手上,小妹浅儿的紫玉萧不过是普通的紫玉所造,流觞兄也知晓,再说了小妹同大宰辅夫人,不过是金兰之契,心心相印,才滋生了怜惜。”
魔君曲无言,瞥了一眼自己儿子的知己好友,——花清辞,他气闷的收敛了心思。
一场小小的风波平息了
殇停在了妖君——闻人当归的面前。
形若女子削肩细腰,细高挑儿的妖君,闻人当归。
头戴一顶二蟒吞炎,嵌玉鎏金冠,一袭竹青刺金叠浪,滚边雪纹袍,让他显得意气风发,气度不凡。
容貌赛白玄姬,妖娆妩媚,魅惑众生,声音却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禀主宰,当归并无金石丝竹,品竹弹丝的天赋,还望主宰开恩宽赦。”
坐在主位上的钟灵澈,挑眼示意司文神君——若水。
“有请人界皇帝——皇甫瑾瑜,献奏。”
坐在角落里,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身形挺拔健硕,毫无存在感的人界皇帝,皇甫瑾瑜。
头冠一顶嵌宝紫金冠,一身紫檀挑金丝暗龙纹锦袍。
皇甫瑾瑜接过仙娥,递给他的梨形陶埙,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其声浊而喧喧在,声悲而幽幽然。
楚楚动人,肤如凝脂,头梳朝云近香鬓,简易地插了一支白玉兰花苞玉簪,穿着绯烟逶迤笼白兰软纱罗裙,鬼界,鬼后——陌曦儿。
深情款款、望眼欲穿地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界皇帝,皇甫瑾瑜。
皇甫瑾瑜,不自然的撇过了头。
曲终,曲水流觞宴,随之散场。
司文神君,若水拱手领旨。
“曲水流觞宴到此为止,众爱卿听旨。”
顷刻,乌泱泱跪倒叩首一片。
“本主宰年号归墟不更,追加尊号——虚无,花清浅大主母追加尊号缥缈,故兹尔敕,钦此钦尊。”
听完司文神君——若水,宣的旨意。
除了大主宰钟灵澈、司文神君若水、司武神君虚谷,其余人已然思绪万千、心里百感交集。
……
赏花、仙阆宫苑。
仙阆宫苑,集齐了四海八荒,六界九州,绝无仅有的瑰宝奇葩。
每株神花、神草、神木。
各有千秋,各有妙处。
到了龙池宴最后一个流程,钟灵澈,派司文神君若水,示意赴宴的男子们,一起到凉亭议政。
摆脱了束缚的女人们,释放了她们的本性。
有些三三两两,围拢一处赏花观景,讲论是是非非,闲话家常。
有些独自一人,或驻足奇花异草前,或坐在秋千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仙阆宫苑假山拐角处
身袭广袖紫云仙裙的颜如玉,残忍的对一袭月青软丝烟罗大袖,笼罩广袖月青素雅齐胸襦裙的花清浅嫣然一笑,矮身福礼。
“参见大主母,颜如玉有一事央求大主母关怜,我今晨被确诊是喜脉,烦请大主母给孩子取个名字。”
顿时痛入心脾的花清浅,泪如雨下,痛彻心扉。
“玉儿,你唤我什么?……大主母?你我竟然生分到如此地步?你难道爱上了东方泽,甘愿为他生孩子,你怎么可以那么无情无义。”
心如刀割,肝肠寸断的花清浅,失了分寸,失了礼度的拽住颜如玉的双臂,疯狂地摇着她的身子。
“玉儿,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只是迫于无奈,才对我绝情绝意的,对不对?”
付之一笑的颜如玉,她逐渐地一根一根的,掰开花清浅的手指。
“大主母,我把你当做义结金兰的妹妹,还不够么?你霸道如斯要我与你磨镜、自梳?还望恕罪,我做不到两面三刀,虚情假意。”
转身一缕冷香远
一个魂不守舍,一个泰然自若。
失魂落魄的花清浅,身形不稳的跌入灵界,灵君——孤独青云的怀里。
孤独青云,颜如舜华,仪表堂堂,一拢白衣,玄纹云袖,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泻于肩。
花清浅昏迷之前,瞧了一眼年纪轻轻,舞勺之年的孤独青云。
脑海中一阵剧痛袭来,她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