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海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周彤喜欢和弟弟周雨在星期天守着收音机欣赏各种节目,声波里载着好多的新鲜事!
“市‘跳蚤’市场施行三免政策:免税、免押金、免执照。每一位普通市民都可以去一展身手,当一回老板。‘跳蚤’市场设在市体育场。看看,你家有什么还可用却用不着的东西,快带到市场去碰碰运气。‘跳蚤’市场欢迎你!”
周彤和周雨砰然心动了,相视一笑:“想不想去试一试?”
有什么还可用却用不着的东西么,有是有,但可能爸爸还能派上用场吧!他们想了一会,拿不出一个主意,周彤笑了:“想想而已。”
一个刹那的“灵感”就这样搁浅了一星期。
偶然是一次机会,周彤又走进了那家磁带已削价出售的商店。哗!什么——“磁带降至二元出售!”上两星期,周彤在这儿用四元一盒,买了几盒回去听,效果颇好。比起市面八元的价格来,她已经咋舌了。怎么又价格下跌了,她简直后悔买早了点,后来她才发现自己选中的那几盒精华版磁带已经卖完了,但也剩下不少“名人”专辑,她的心里才略平衡了些。
晚间,周彤打开录音机,磁带送出的旋律越听越优美,突然,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冒出:“二元一盒引起,再按伍元或六元售出,每盒盈利三元,倘是二十盒,三十盒……”周彤心里不能平静了,她想起了小学和初中时为了贴补家用,她沿街叫卖雪糕的辛劳的暑假,那每一分钱就是每一分的汗水;她想起了爸爸劳顿的身影,妈妈忧虑的眼神,消瘦的脸颊;她想起一张张学校、工厂催交款的清单……有时,她曾盼望她能快快长大,在掌握了所有她想学的有用的知识后,用她女性的坚强的双肩撑起家庭压在爸爸、妈妈身上的重担!
上高中了,周彤不再拖着那沉重的冰棒箱在骄阳下出现,成天都埋头于学习,她知道,爸爸、妈妈最大的期望就是她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她咬着牙,不因失败而颓废,扭紧生命钟的发条,发奋学习。她感觉爸爸、妈妈在她的身上付出更多了,她感觉她回报给爸爸、妈妈的越来越少了,女儿的心,揪紧了。
星期天,潇洒的星期天,即使周彤不情愿,她还是会在这一天从学习的题海书库中摆脱出来。她想,如果我利用星期天的上午“下海”去,可不可以呢?
一个星期,每到夜深人静时,周彤就会想起这件事,她想到她可能赚不到钱更蚀把米;她想到她可能遇见熟人,遭受舆论的压力;她想到,她会不会因此而影响学习……舍小本赚大利,赢不了也值得一搏,难得的一次机会,为什么不把握呢?走自己的路,只要是对的,就让别人去说吧!星期天的学习效率本来是零,零加零还是零,这根本不算问题!……
不知哪位先哲说过:“一件事考虑越多,越是难以成功!”周彤决定,不想了;她决定,“下海”了。
怎样“下海”,计划的雏形渐渐在周彤的脑海中形成,她兴奋她的不再犹疑,她只祈祷老天在紧接的这个星期天放晴。
星期六终于到了,周彤一回家就急不可待地向弟弟周雨和盘托出了她的计划,雨犹疑了。她便详细地讲出她考虑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点利弊。雨颔首含笑,他满意姐姐的筹划。
他们开始了他们的筹备工作:黄色的宣传纸铺展开,毛笔蘸上红色的宣传色,周彤在心底暗暗感叹,练了这么多个暑假的书法,竟在这时派上了用场,广告是成功的第一步。周彤和周雨商量了一会,练习了一会,挥笔提毫:
“好歌献给你
郑智化、黎明、草锰、梁雁翎、邓丽君、徐小凤、陈淑华等
经典、浪漫
原装正版、质量保证
如假包换、优价供应
物美价廉、动听好歌!”
待墨汁干了,他们都笑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盼望明天天晴。
第二天早晨醒来,窗外劈劈啪啪正下着大雨,周彤知道计划彻底地泡汤了,但心中感到很充实。
打着伞,周彤走在清晨的雨雾里,她想着:人和、地利,还必须天时,既然天公不作美,天不从人愿,就让我们去人从天愿。这不是妥协,这是一种灵活,是一种适应。凡做事都有两个结果:成功或不成功。当意料着了,无论哪一种结局,都不会失落。正如有人要求你做什么事时,你可以勇敢地回答可以与不可以,因为在他人的心里,定也有着两种不同的答案。他意料着了,也不会太惊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没有这一段心路历程,哪来的这通篇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