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乐死的安
【所有不经意间地触碰都是花火绽放的初始,懵懂而隐秘】
一中已经开学三天了,高一的军训也即刻安排上了,这几天校园里闪现了许多身着绿色迷彩服的兵哥哥。
傅晟透过窗看着一列迈着整齐步伐的教官们,情不自禁地又摸了摸额前的秀发,虔诚地向它告别。
教室里,安静的自习突然间被打破,声音越来越大。
傅晟刚想管一下纪律,老班的声音便席卷过来:“同学们,安静一下,这是我们班晚来的那位同学。”
老班说完,伸手朝门外引了引。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般,全班69个人都静静地等待着门外的晚归者。
傅晟有些不耐烦的拿出字帖,认真地用钢笔描摹着那个字,珂!指美玉,用于人名常指智慧和美貌出众的的人!
“安珂,安-乐-死的安,提王旁加不可的珂!”
清冷而透着一股细软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傅晟笔下临帖的字停顿着,墨水瞬间在字帖上晕染开。
他抬头看着那个安-乐-死的安,手中的钢笔在指间旋转,深蓝色的墨水飞出,忽地打在刚临摹的字上,美玉有瑕。
“是她?”傅晟看着那个前几天骂过他,但又即将成为他同班同学的人,莫名的感觉世界好小。
粉笔在黑板上滑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大家面部有些抗拒,安珂完整地写下最后一划,转身将“气氛破坏者”放在讲台上,然后一脸严肃地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
时间好像静止了,全班同学好像都没回过神,“好……好,大家欢迎安珂。”老班如雷般的声音将教室里的沉默打碎。
掌声如约而至响彻在耳旁,“安珂,你就去……”老班眼神在班里环顾了一周,最终定在了邵杭的旁边,傅晟前面的位子。
“就去后面那个位置吧,座位大家都先这样坐着,过几天再调。”
安珂小声的“嗯”了声。
过道上同学们打量的眼神让安珂很不舒服,她感觉自己如同一个被出售的物品一样,供人挑选。
她厌恶这种被动的感觉,就像现在家里的状况一样,她加快了步伐,心里急于打破被动的状态,脚步有些无得章法。
傅晟看着这个几天前“冒犯”过自己的女孩一点点地走过来,不知为何的有些激动,是因为她说的话吗?
“cao,有点抖-M倾向。”傅晟碎碎念道。
终于解除了那种窒息、被动的感觉,安珂平复地坐在座位上,可后面男生的眼神似乎还在,从刚开始的自我介绍到现在,一直紧盯着她。
她不耐烦地短暂合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坐在后面的当事人——傅晟,眼睛依然盯着前几天冒犯过他的女孩。
丝丝缕缕的,女孩子身上清香的味道传入鼻尖,撩拨着神经,荷尔蒙剧烈地分泌着,傅晟将桌面上的字帖急匆匆地收拾起来,总感觉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嗨,同学我叫邵杭。”傅晟见兄弟一脸贱兮兮的向新同学放射着骚气,脚使劲蹬着他的板凳,可是回过头的却是安珂。
“晟哥,你蹬新同学的板凳干什么?”邵杭满是迷惑脸上透着点贼眉鼠眼的笑意。
安珂满脸阴霾地看着傅晟,一脸大写的“生人勿进”。
两道目光相遇于空中,傅晟动了动长腿,重新将长腿放置在安珂板凳腿椅上:“没什么,腿太长不小心蹬到了。”
触觉神经提示着她,那双挑衅意味的腿依然稳稳地踩在她的板凳腿椅上,安珂默默地转过身,双手垂到身体两侧,用力地帮板凳逃出束缚。
身后“嘶”的一声抽气声,板凳终于脱离了某人的束缚。
看着面如酱色的傅晟,又看了看安珂的一脸没发生什么事的样子,邵杭慢慢地转回身去,肩膀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傅晟望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半天没有说话。
讲台上,老班又说着关于下午教官见面会的事情,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哎,你听说了没有,听说这次来教官各个长得贼帅,兵哥哥哎~”
“哎呀!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你还没听到更爆的呢,听说有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大的,十七岁哎,花季好少年郎~”女生说着泛着一脸的花痴笑。
教室里哄闹着,老班拍了拍讲桌:“还有一件事,过会儿男生们集体站好队,去二号楼一楼剪头,学校专门请了个理发师,正好理一下你们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发型,傅晟,待会你带着去。”老班向傅晟说道。
全班都是鬼哭狼嚎声,“为什么上天对我那么残忍,我只是想做个精致的小王子罢了。”前排留锅盖头的男生声嘶力竭道。
“最终生活还是对我下了手!”留中分头戴着斯文眼镜的男生苦诉道。
全班女生们不禁有些兴奋,急切地想看看发型伪装下男生们到底长啥b样,毕竟小平头是最考验男生的颜值了!
教室里充满闹哄哄的声音,安珂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耳边男生不停的和刚才踩她板凳的男生说着什么。
……
时间被吵闹的声音推打着向前走,在一遍又一遍的狼嚎中,终于迎来了沉默,男生们各个顶着秃脑袋回来,头拉拢着,神色闷闷的,有点像糖被抢了的孩子。
女生们望着这一场男生与头发的博弈,有些幸灾乐祸的,又满是同情。
“靠,真有点像刚假释出来的。”邵杭摸了摸秃瓢。
傅晟瞄了邵杭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人丑的问题!”
邵杭有些委屈的说道:“晟哥,人家还是不是你的小甜甜啦,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
邵杭边说着边忸怩的小细腰,窄窄的桌间距不太够他发挥,不小心蹭到安珂。
安珂往外边收了收身体,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gay里gay气!”
教室里男同胞们哀鸿遍野,女同胞们幸灾乐祸,小镜子在男生们间传递,嘈杂声灌满教室,可是傅晟还是听到了那小到快要被淹没的、清脆的嘲讽声,尾声里带着点降调。
傅晟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注意那个坐在他前面的女生,感官仿佛都在围着她转。
他正了正坐姿,尽量努力认真地听着邵杭的话语,可是注意力好像都被前面那个女生勾走了似的,女孩雪白的脖颈,毛绒绒的脑袋,粉红嫩白的耳朵,对了,还有那天“核肿”般的眼睛。
嘴角莫名的挑了起来,“晟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搞笑。”邵杭强烈地想和傅晟产生共鸣,眼睛急巴巴地望着傅晟。
“对,很搞笑。”傅晟应和着,注意力依然游荡着,根本不知道邵杭说的啥。
……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们最珍贵的是自我疗愈的快速性,以及似乎永远也消耗不了的乐观自信,明明上午还在声嘶力竭,顾影自怜,下午则扯着兄弟比比谁的头更秃,更瓢。
校园里响彻着昂扬的音乐,高一新生们密密麻麻的,一堆一堆的以班级为单位聚集着。主席台上学校各领导、教官总负责人们都已到场。
“一中”三巨头:校长、副校长、高一年级主任三颗秃脑袋在主题台上闪闪发亮,又有些惹眼,台下的新生们还在闹哄哄的吵闹着。
“刺刺拉拉”的噪声从音响里传来“喂,喂……”一声又一声的喂喂声后,【新生迎新会暨教官见面会】终于开始了。
大会程序陆陆续续地进行着,新生们都厌倦老人家的说教,心灵鸡汤的浸润,坚持不到两个小时的叨叨,同学们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一角的即将登场的绿色身影上。
人群中不知哪个女生大叫了声“哇!教官们来了,好帅……”本应该深受众人光环沐浴的校长此刻好像不存在了,同学们纷纷抬起身,仰着头朝那边看过去,女生们的尖叫声,欢呼声,冲破天际,直捣天宫。
教官们身着迷彩服,身姿挺拔如雕塑般的立在队中,紧接着一声指令,教官们跑步向主席台上。
女生们的尖叫声达到巅峰,安珂只觉耳边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双眼无处安放的四处飘荡着。
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双腿,微微的伏着身子站起来打算去厕所,然而那个站在老班身边的,身穿笔直西装,双眼架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正和老班说着什么,话题应该提到了她,老班手指往她这指了指。
安珂慌得赶在男人看过来时,转身,坐下来!像怕被抓住似的,有一丝惊慌,男人如炬的目光依然停驻着,拷打的她神经。
双手下意识的紧紧地握着衣角,本是暑热的天,她却一身冰凉。
“那麻烦老师多多照顾小珂了。”周桐不留岁月痕迹的面孔上一丝谦逊的笑容在脸上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