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把沈绾内里的固执说动了，她缓缓眨了眨眼，就着陈秦的手喝下药，过了一会儿，脸上总算添了些血色，面色如常的睡了下去。

　　陈秦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沈长安打来的，果然，果然那个顾医生是和沈长安认识。

　　说不定他之前去咨询的时候，那个顾医生就已经猜出来他咨询的是沈绾的病情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按下接听。

　　沈长安那边有点吵，他声音放的很大。

　　“书桌旁边的飘窗上，有个收纳盒，最底一层里面有安神香，麻烦你点一下。”

　　安神香有多少根没被点，就说明沈绾有多少个夜晚睁眼到天亮。

　　陈秦看了看那个收纳盒，说出口的话带着哑。

　　“怎么会这样？”

　　沈长安动了怒：“我怎么知道，她昨晚睡得还挺熟，心率平静，现在看来可能是上次我让罗浩收走她的安眠药没收完，她昨儿吃了，老四马上就回来了，你把香点上就可以了，谢谢你。”

　　陈秦站起身，有些恍惚，他游魂一样晃到飘窗前，打开最底层收纳盒，里面除了一盒香，还有一堆做手工的珠子和丝线。

　　取一根香和底座，点燃。

　　出门。

　　纪颜欢已经在外面网吧柜台了，见他出来问了句：“绾绾没事了吧？”

　　陈秦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没事了。”

　　陈秦回了家。

　　他是被纪颜欢叫去网吧的，纪颜欢接到沈长安的电话，去叫沈绾，叫了一会儿没人应声，她又不敢真的踹门，于是给陈秦打了电话。

　　陈秦骑着第一次来枫林路找网吧从而进了方程式那天骑的摩托，几分钟就赶了过来。

　　过来就看到纪颜欢站在沈绾放门外不知所措。

　　这会儿他也不想骑摩托了，给祁言发了消息让他过来把车子带回去，就走路回了家。

　　陈致和秦思妍夫妻俩不在家，家里只有保姆邓阿姨。

　　邓阿姨看陈秦脸色不好：“少爷怎么了？生病了吗？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陈秦语调都没变得拒绝：“不用了，我没事。”

　　邓阿姨不放心，偷摸给陈致打电话，陈致没接，她又打给秦思妍。

　　秦思妍刚回国，因为她工作性质的原因，还在调度中，去国情局也不过是点个卯，一听邓阿姨说陈秦可能生病了，便直接打车回来。

　　她内心对陈秦的愧疚大于疼爱，同理，恨不得陈秦一辈子顺遂，不然她内心就会一辈子难安。

　　“小秦，你在里面吗？出来妈妈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好吗？”

　　大约是陈致不在，陈秦说话没了几分顾忌，隔着门板和母亲说话的语气很僵硬。

　　“不用了，妈，我没事。”

　　秦思妍心都凉了，她不想这样的，不想陈秦面对她的时候像是面对一个普通长辈一样，恭敬中带着疏离。

　　可许多事，终究是她做错了，她前半辈子一直恨着陈致，后来恨着陈秦，以至于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小男孩，得多渴望母爱。

　　站在门外红了眼眶，又想起昨儿晚上陈秦说的他觉得离婚挺好的。

　　她自私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伤害了曾经最喜欢她，最爱她的父子俩。

　　不知道秦思妍站在门外想了什么，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松了一口气。

　　打开手机里那个有两天没联系过的联系人页面，踌躇了半天，还是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