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苑文庭写了关于宋焕的折子,用工部所制造的木鸟,连夜送到了刑部。
说起这木鸟,是建国之初,那场国战的产物,说起来当时大楚能够赢得那场胜利,除了雄甲天下的军队之外,这个比信鸽要快不知道多少倍的木鸟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这种制造方法被例外最高机密的木鸟刚开始也是只供于军伍,也是最近二三十年才慢慢投放到各州郡,饶是如此,每个州郡的木鸟数目也绝不会超过两只手的数量。而且每一只木鸟都会在工部有着详细登记,一点也不会马虎。
永和郡是个小郡,这种木鸟也只有两只,在放飞一只到刑部以后,苑文庭想了想,又放飞一只到了吏部。本来按大楚律,弹劾官员的奏折只能发到刑部,不过,熟悉大楚律法的苑文庭,抓住了律法中若认为官员犯事甚大的,可周知吏部的条例,仍是将奏折一式两份发了一份给吏部。
看着两只木鸟一前一后的飞向远处,苑文庭低头看了看腰间那块象征着官阶的玉佩,摇摇头,转身回到屋内。而在远处的刘祗拿着一壶酒,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喃喃道:“世上本无烦心事,奈何庸人自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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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陵安,天才蒙蒙亮,街上的小贩便开始了忙碌的一天,主管刑部的尚书王直此刻正在殿上参加朝会,在他身后是刑部两位员外郎之一的蒋和。
刑部大堂内,宋节则是代理着刑部事物,这位自从子侄宋师道爬到礼部员外郎之后便一直觉得家主之位不稳的庆州宋家的家主,近些年来,为官便越发圆滑,在官场上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因此这些年陵安朝堂大大小小的官员升迁变动都不曾影响到他,宋节也因此博到了个”不倒翁“的称号。
端坐在高位的宋节默默浏览着各类上呈到刑部的折子,并不做批示,都等着王直回来之后批阅。
而且今日朝会,本该是宋节和王直参加,不过老辣的他仍旧是把这个能够接触皇帝陛下的机会让给了更年轻的蒋和,让他欠下宋节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在官场上,让谁一下子欠下一个人一个足以用性命来还的大人请并不现实,反而是这样的小人情更实在些,而且他日蒋和要是能够一飞冲天,也必然不会忘了他宋节。
这便是宋节的为官之道了,绝不去争尚书王直的权柄,也不会去做蒋和前路上的绊脚石。
宋节对自己的位置不担心,却怕侄子宋师道一步登天,本来要是同处长房,他宋节不介意动用这些年的香火情让宋师道走的更远,二房对家主之位的想法在整个宋家来说都是昭然若揭了,作为二房的顶梁柱的宋师道,自然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夺取这家主之位。
想起宋师道前些时日去爬宰辅大人这颗参天大树被摔的够惨,宋节眉头微微舒展一些,看完折子,宋节看了看天色,知道王直和蒋和快要回来了,便准备转身出大堂,去属于他的议事房,不出意料的话,又会是一天无事的局面。
而就在宋节要踏出这座刑部大堂的时候,有小吏急匆匆的跑进大堂,看着宋节,小吏恭声道:“宋大人,是庆州永和郡的折子,用工部制的木鸟传来的。”
宋节微微一愣,用木鸟传来的?
当今世道安平,边境也没有战火,木鸟传信都多时未见了,宋节想着,最近刑部收到的一次木鸟传信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那件事,就让朝堂上十数位大人或仕途无望,或人头搬家,今天这又来了一次。
宋节抓住小吏言语中的关键,蹙眉道:“是永和郡,不是庆州州府?”
小吏使劲点头,把折子递给宋节,他也明白,自己手里拿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不注意,怕是耽误了,自己可万万承担不起罪责,偶尔和同僚喝酒,说起三年前那桩事,也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宋节眉头皱的极深,接过折子,摆摆手,让小吏退下,自己就站在刑部大堂门口看着手里这封来自庆州的折子,折子用火漆密封,不让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思考再三,宋节还是缓缓撕开这封折子,就算事后王直心有不满,宋节也一点不怕,在大楚律上,本来就有事急从权的说法。
打开这道折子,宋节凝神看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在合上折子之后,更是整个人都心神不宁,将折子放到桌上,宋节疾步前往自己的议事房,轰出了所有议事的官员。
被轰出的官员一头雾水,平日里脾气温和的宋老大人,今日怎么一反常态?
关上门,一个人待在议事房内的宋节双手紧握,脸色发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宋焕误我。”
宋节不知道的是,比王直早一步回到吏部的尚书赵屿在看到这封由木鸟送到陵安的折子之后,只是打开看了数眼,便在一众吏部官员不解的眼中立马转身踏出吏部,急匆匆的进宫了。
晚了片刻的王直,在邢部大堂看见那封折子,沉默片刻,开口问道:“宋大人呢?”
才被宋节从议事房轰出来的邢部官员恭声道:“宋大人不知为何把下官从议事房轰出来,此刻正一个人在议事房内。”
王直神色不变,轻轻开口,“备车,本官要入宫。”
清晨朝会结束以后,吏部尚书和邢部尚书再度入宫的消息立马就传了出去,在众多朝堂重臣还没有想通这件事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说是清晨有工部所制的木鸟从陵安外来,两只木鸟的目的地正好是邢部和吏部。
此刻的吏部衙门和邢部衙门门口,到处都是各家朝堂重臣的眼线,他们时刻观察着这两座衙门的动静,收集第一手的消息。
源源不断的小道消息传进各家府邸,而最新的则是,皇帝陛下召在疏谏阁处理新政的宰辅大人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