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致直如同骤得富贵的乞丐一般,自然是高兴的无以复加,既然他相信那位菩提寺的和尚算命,自然对已经救过他数次的老人一样是深信不疑,只是在初时的高兴过后,唐致直再回过神来想要询问细节,老人则是摆摆手,显然是一副无兴趣再和唐致直交谈的样子,这虽然让唐致直有些失落,但是也明白老人的性子,只得悻悻离去。
穿过碧波湖,唐致直一路往书房走去,路途中遇到不少府中下人,唐致直都一一点头,着实与平时不同。才在书房坐下之后,唐致直立马便唤来管家,开口吩咐购置一些胭脂水粉和女儿家闺房所需的东西,这让管家一头雾水,王爷要北上的消息就连他们都知道就在这两日,可这临近时间了,又要购置这些物事是为何,难不成是府中还要来什么权贵人家的小姐?不过疑问归疑问,管家可没有张口询问,唐致直管理府邸内诸事虽不同军伍中那样严厉,但对待下人也是极其严苛的,他自然不敢多嘴,只是老老实实记下王爷要买的东西,马上便出门准备让帐房拨出银子出门采购,只是唐致直仿佛想起些什么,唤住管家之后,又吩咐道:“把东厢房最大的那间收拾出来,买回来的东西全部放在哪里,这两日让后厨哪都不要去,随时接受传唤。”
管家都都点头应下,只是临出门时又想起一件事,恭敬开口说道:“王爷,昨日登门的三位贵客今日说是王爷回来之后便请王爷前去一件,说是有件不咸不淡的小事要和王爷相商。”
唐致直摆手表示知晓,等管家走后,并没有立即去见那三人的想法,反而是饶有兴致的铺纸研磨,在书房写起了字。唐致直是军伍出身,所写的字自然看起来颇为豪迈,将近十数字的草书一气哼成写就之后,方停笔。静待字迹干了之后,唐致直一看不由得老脸微红,所写内容是以前在军中流传甚广的俚语,自然是难登大雅之堂,而单看字的话,更是有些不堪入目。不过架不住唐致直心情大好,也不是太过于嫌弃,不过这一副字他自己看看也就算了,若是让外人见到,难免不被人讥讽。
写完也欣赏完了的唐致直无事不由猜想自己那个十五年未见的女儿是何相貌,思考片刻之后,也不由得哑然一笑,自家的女儿自然是长得漂漂亮亮才对,至于唐致直所想其他,也就是相见之时自己该如何应对才能够不显唐突,这就是身为人父的唐致直最重要的思虑了。
思虑不少的唐致直最后还是踏出书房要去见那锦衣老者,毕竟这女儿有了其余大事也要继续做下去,至于之前的考虑,在唐致直看来已经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不过在临近锦衣老者所做的西厢房的时候,唐致直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该抽空去菩提寺还个愿,不过这个念头才生出,便被唐致直自己掐灭,毕竟从今以后做事便得更加小心了,做不得以前那些看似无所谓的事。
不同于唐致直的心情大好,顾雨此刻的心情实在不好,不仅是因为叶如晦拒绝了她要跟着他的走的要求,更是因为叶如晦给她带来了一个她以前想知道现在又不想知道的消息。
乃至于叶如晦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顾雨只是听得断断续续,最后只是模糊知道两点,郡王唐致直前些年走丢了一个女儿,第二点则是她的那块玉佩则是郡王唐致直的私人物品。
说到这里,顾雨怎么都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该不会是那么平凡了,只是顾雨忧虑的则是叶如晦是不是就要离开了,所以在吃午饭的时候,顾雨才冷不丁开口问道:“小叶子,你是不是就要走了,不要我了?”
叶如晦顿了片刻,放下筷子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该走了,家里交代的事情还要去做,你找到了家人不是挺好,以后不必提心吊胆了,何况还是郡王府,在东越可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欺负你了。”
顾雨低着头,再抬头的时候,眼眶微红,说话的声音又是有些哽咽道:“小叶子,你就这么讨厌我?”
叶如晦不吭声,只是盯着桌上的菜发呆,他忽然想起了老师小时候对女子的描述,和今日场景无不相同之处。
不过越是这样,顾雨越不开心,对于这种情窦初开的女子,你和说什么都是枉然,要不然为何才子佳人小说里主角多是这等女子,为何不写少妇为了情郎痴痴盼盼,实在是年龄到了那个地步,见识也广了许多,自然不会再如此作态。不过就算是这么浅显的道理,倒也还有许多人看不破,照样哭得稀里哗啦,这还给了那些以此为生的骚客们送上大把银子。
吃过午饭,顾雨丢了筷子,自顾自上楼,这下是真的很伤心了,等了不一会儿,就看见顾雨从楼上往楼下扔东西,什么胭脂水粉,什么吃食,什么女儿家的首饰,不一而足,都是叶如晦买的东西。
客栈大堂有不少人,多是些中年人,此刻看到这副场景多是心里有底,只当是小两口闹矛盾而已。倒是那个老掌柜靠过来对着忙着捡东西的叶如晦打趣道:“叶老弟,弟妹的脾气可是不太好啊,平时里没少受罪吧?”
叶如晦苦笑道:“老哥就别说这些风凉话了,老哥是过来人,有什么秘籍不传授给小弟?”
老掌柜哈哈大笑,躲过从楼上扔下的东西,摆摆手说道:“老哥可没有东西教给你,自己琢磨,自己琢磨。”
叶如晦头大如牛,倒是只有老老实实的弯腰捡东西,他对顾雨这番行为倒也没有什么不满意,只当是是顾雨宣泄的方式。
只是叶如晦没有看见的则是,躲在楼上某个不显眼角落的顾雨看着老老实实捡东西的叶如晦,明明是还挂着泪痕,却忍不住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