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茹娘离开后,沈良起身关上房门,拉着吕文睿走进内室,“儒少定是想知道阿娇的来历吧?”
吕文睿确实很想知道,但是当着人家男人的面,询问对方内人的隐私,开口就是失礼,回道:“相比而言,我更在意自身的安全?”
沈良苦笑一下,“不愧是文人儒少。”
吕文睿也跟着露出会意的一笑,算是心照不宣。
沈良长长吸了口气,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好似做了一个艰难的抉择,看着吕文睿,意味深长道:“文睿老弟,你我认识已久,若真正说到相处,还是因这次的花魁选举,成年人都是以利益为主,商人更是如此,和儒少结交,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利益的牵扯,平心而论,结交儒少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快事,我沈家乃是江淮富商,家大业大,其中就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阿娇就是其中之一。”
吕文睿走到窗前的方桌处坐下,“沈兄这样一说,我反倒有点不敢听了,怎么说我也是刑部的人,知情不报,便是知法犯法。”
“儒少真是风趣,现在我还没打算去刑部大牢化缘。”沈良也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独饮了一杯,重新倒满后,“这杯算是我自罚赔罪。”
吕文睿不解道:“莫非沈兄真犯了什么王法?”
沈良摇了摇头,对沈良而言,这赔罪是因陆昕一事,深觉对不起这位好友,眼下却不能明言告知,切入正题道:“文睿老弟可听说过剑舞门?”
吕文睿皱了皱眉,思索良久,也没想到相关信息。
“剑舞门在北朝成立初期,就被兴起的天剑山庄给覆灭了,至今百年有余,儒少没有印象也是理所当然。”沈良淡淡说道。
经过沈良提醒,吕文睿恍然大悟,“就是江北的那个人称公孙剑舞的剑舞门?”
沈良点点头,“儒少既有所知,我就闲言少叙,当年的剑舞门内,因功法剑术有别,分为两派,分别是烟雨行和飞花令,世人称为烟雨飞花,后来剑舞门覆灭,天剑山庄摇光堂的剑法就承袭剑舞门的烟雨行,飞花令多用于表演作秀,主要为剑舞门提供财源收入,那时的江淮妓子,多少都要学习一点飞花令剑招,不然就如文人不会诗歌一样,因没什么威胁,剑舞门覆灭时,并未遭受多大的打击,阿娇修练的剑法就是烟雨行,是来自剑舞门的烟雨行,她成为我的婢女,想必儒少也猜到什么,这一部分也仅是儒少自己猜到的。”
吕文睿明白,当年覆灭的剑舞门,其中烟雨行一支,必然和沈家有着密切的关联。眼下众人都认为烟雨行是昔日摇光堂的剑法,天剑山庄又为当今天子亲手覆灭,自不能大行于道,念及此处,朝着沈良点了点头。
二人很有默契端起酒杯碰了一杯,杯酒下肚后,吕文睿主动拿起酒壶为二人斟酒。
沈良接着道:“剑舞门中一直有个规矩,烟雨飞花两派,每五年比斗一次,胜利的一方执掌门主令,因宗门皆是女子,内斗优胜,当年剑舞门覆灭,烟雨行一支惨遭屠戮,认为是飞花令一支出卖所致,让原本就势如仇敌的两派雪上加霜,可谓人死余恨长,此恨至今沿袭,易水柔是飞花令的人,事前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然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参加花魁选举,眼下阴差阳错,还要将她举为花魁,这次花魁大选,又是我一手操办,阿娇自从知道易水柔被推举为花魁,意见颇大,我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吕文睿看着沈良苦涩的神情,也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天意不由人。”
沈良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自己惹的祸自己担,我告诉儒少这件事,是因为儒少和鹿王的关系,花魁选举那么多佳丽,鹿王只为易水柔一人作画,恰巧此人就在当天拿到画卷后,就消失不见了,其次,鹿王的母亲方雨晴,当年身为秦淮八艳之一,又是秦淮花魁,同时也学过飞花令……这个想必儒少也有所耳闻。”
言及此处沈良停了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吕文睿听到最后一句,心中惊起波涛,半响说不出话,最后也端起酒杯,独饮了一杯。
沈良斟满两杯酒,“儒少,易水柔的事,还请替我多多费心。”
吕文睿明白这是一笔交易,是一笔自己无法拒绝的交易,朝着沈良点了下头。
二人对碰饮下杯酒,吕文睿起身告辞,走出烟雨楼的大门,目及宽阔威严的朱雀广场,看到阿娇迎面姗姗走来。
“儒少这是要去哪里啊?”阿娇问道。
吕文睿这一刻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我想去九幽台静静心!”
“正巧我也无事,也想去那里,免得见到某人心烦。”阿娇带着埋怨的口吻道。
吕文睿没有答应,也没有出言拒绝,迈步沿着朱雀大道,朝西缓步而行。
阿娇看着心事重重的吕文睿,没有再出言询问,相隔几步,紧随其后。
走了约么半炷香,吕文睿来到天狼府故地,看着一池清波,寻了处清净的地方坐下。
阿娇见此,也在他身旁不远坐下。
吕文睿一路脑子都在思索,并未回头查看,此刻见阿娇坐在侧旁,“我刚以为你是说气话呢,当然,我也知道这气不是针对我。”
阿娇看着眼前的清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生气,就如同这水里鱼吐泡泡一样,而他就是这一池清水,它可以养很多鱼,而我确离不开他。”
吕文睿从阿娇说话的语气中,听出弦外之音,心道:“莫非沈良是有意要结交花舞楼的人,重建当年剑舞门?”回言道:“清池只能在此,鱼却可以穿江游海,阿娇姑娘人中龙凤,何须如此自轻。”
阿娇看了看吕文睿,轻轻笑了下,“看来儒少还是不太懂女人,按理说女人是无心之物,谁能满足她们需求,谁就是良配,可经过心智磨砺的女人,心中不但有物,还如磐石一般坚定,一旦心有交付,也是贞坚如磐石,我是自己主动把风筝线交到人家手里,见他做烦心之事,只有独生闷气的份。”
吕文睿这一刻有些疑惑,不知阿娇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陆昕无疑就是这样的女人,这可能也是陆昕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的原因,念及这里脑海浮现出那萌甜人心的秀颜,心中如饮蜜糖一般甘甜。
“儒少,为何发笑啊?”阿娇有些疑惑问道。
吕文睿赶忙收起笑颜,转移话题道:“阿娇姑娘,你怎么看易水柔?”
阿娇撇了下嘴角,“花魁选举当天,儒少也是亲眼目睹,我能想到的,怕是只有妒忌了。”
吕文睿微微皱了下眉,“那个……我是说,你们二人若是见面了,会怎样?会不会大打出手?”
“现在不会。”
吕文睿见阿娇的回答坚定有力,知道这是不愿给沈良找麻烦,心道:“有此佳人,也是沈良上辈子积的德。”
望着绿水清波,沉思一会道:“阿娇姑娘,可否帮我找一样东西?”
“儒少请讲?”
“就是鹿王殿下当日表演丽行鼓时所击打的鼓球,最好找两个?”
阿娇虽然不解,看吕文睿的神情,知道这是要出手了,“儒少在此稍后,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