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无望充斥着向榕的内心,这一幕他太熟悉了,似乎上天特别喜欢跟他开这类玩笑!
他所遇到的人,都是他难以匹敌的,难道他生来就该被欺辱,只能倒在地上愤愤不平?
向榕怒火中烧,眉眼高低不平,站起身,拿起剑刺向沙仞,沙仞只顾着蹂躏夏侯义,完全没把他当回事儿,这倒让他有机可乘。
他一剑刺向沙仞的喉咙,沙仞的左手正好扬起,那一剑又不偏不倚刺在了他“树木化”的手臂上。
剑锋刺中了沙仞“树木化”的手臂,留下了一个较浅的痕迹,向榕一愣,拔出剑,向后踉跄了两步。
沙仞扭过头,一双眸子带着无情与轻视。向榕咽咽喉咙,握着剑的手有些颤抖。
“你在干什么?”沙仞的脸瞬间换上暴戾恣睢的神态。
向榕脚下不自觉后退。沙仞左手狠狠一挥,速度快如闪电。
向榕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打翻数米,在地上滚了几圈,苟延残喘。
沙仞癫狂嗤笑,“虫子一般弱小。”
向榕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向自己走来的沙仞,心中不免惶恐,连牙齿都在打颤,虽然他不想这样。
“砰”的一声,沙仞猛然向前踉跄了两步,面目扭曲,痛苦的摸向后背,随即转过身来。
“你......”
沙仞看着又站起来的夏侯义,充满愤怒。
“你的对手是我。”夏侯义强撑着身体站起。
他肚皮一起伏,好似一块“空气”从嘴里喷出,沙仞面对着夏侯义单一的招式,冷冷一笑,脚下一轻,跃向空中。
这团“空气”直来直去,又从向榕头顶飞过,他只感到一阵凉风呼啸,头皮差点刮掉。
这招亦是《莲心诀》后半卷中记载的招式,相比“真气领域”,它属于入门级的内功心法。
向榕仰头一看,那雾状的“空气”将一棵盘子粗细的树木拦腰打断。
他强压下心惊,头上虚汗还是冒了出来,这招师父叫它“爆吼”而不是蛤蟆吼,之前在他面前演示过,只是没有现在这个威力大。
向榕曾听闻大明神机营门下有一个火炮营,火炮营专门研制重型火炮,而且里面的士兵也多以火炮为武器,属于神机营中的中坚力量。
火炮营制造的火炮口径有大有小,威力最大的据说炮口直径长达四十公分,是攻营拔寨的利器,任何城墙与险隘在威力巨大的火炮面前均形同虚设。
当然这些向榕也是从说书先生那听来的......
就眼前而论,夏侯义这招的“爆吼”与那大炮有异曲同工之处,堪称其为人形大炮。
若是这招打在自己身上,只怕自己会立马粉身碎骨。
向榕不由一颤。
沙仞再次发出瘆人的狂笑,“黔驴技穷,哈哈哈哈哈......”
面对沙仞肆无忌惮的嘲笑,夏侯义额头留下一滴虚汗。他目光依然犀利,面目肃穆,只是体内真气涌动开始异常,让他倍加难受。
沙仞又像疯狗一般冲向夏侯义,所过之处,掀起一片尘土。
夏侯义无奈肚皮急速起伏,一口气连续吐出数个“爆吼”,沙仞足够矫健,行动敏捷,一一躲过那几发“炮弹”,转眼间来到夏侯义眼前。
沙仞一脸邪恶的笑容,“我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夏侯义哀嚎一声,腹部被沙仞重拳打到凹陷,一口鲜血应声喷出,并伴有阵阵白雾。
向榕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着被重伤的师父,狠狠捏着拳头,哭道:“师父......”
“给你打冒烟了?”沙仞看着夏侯义口中冒出的白雾。
夏侯义第二口鲜血紧随而至,尽数喷在沙仞脸上。沙仞一愣,脸上露出邪魅的笑,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那血迹,显得很是兴奋,“这感觉才对。”
夏侯义躬着身体,连连后退,他没想到真气倒转给他带来这么大伤害,他明明每天都有运气调神,难道他做的还是不够吗?
他也有些不懂了,明明都是按照《莲心诀》所写而练得,即使十年未发动“真气领域”,也不至于一发动就真气倒转!
夏侯义面露苦色,嘴角还流淌着鲜血,身体一时难以支撑,摊到在地。
“哈,哈......你看你,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沙仞喜出望外,一张脸兴奋到变形。
夏侯义艰难的将又要翻出的鲜血咽了回去,一双眼睛渐渐失去光芒。
沙仞在夏侯义眼前徘徊,打量着脚下可怜的人儿,思绪一下回到十年前......
那一年沙仞二十七岁,是莲心教中一位不起眼的门徒,他每日跟着师兄师妹们一起在莲心教前的武道场练习武艺。
他很普通,长相平凡,谈吐一般,也没有什么练武天赋,一走一过,宛如空气,在别人眼里存在感几乎为零,而且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却还像个四岁的孩子,毫无心机,单纯木讷。
他是为数不多到了二十七岁还未成家的男性,他也不是没有喜欢过谁,也不是没有人喜欢过他。一切都因为他不知该怎么对待,而错过了一切。
他就像人与人之间的空气一样,而他却慢慢习惯成为了空气。
他开始喜欢这种感觉,明明置身在几千人当中,却不会被任何一个人注意,只有他能这样,他甚至为自己感到骄傲。
二十七岁的沙仞徜徉在自己创造的温柔乡中。每一次呼吸似乎都与天上的云彩相融,他感慨生活对他的慷慨,他感激莲心教赐予他的一切。
“快看,快看,是夏侯义!”
身边的人群慢慢爆发出吵闹,那些本在调息打坐,或是研习武艺的莲心教徒们突然一拥而起,向不远处跑去。
沙仞睁开眼,顺着人流的方向看去,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看到,只看见无数人簇拥着什么向莲心教天坛走去。
他笑了笑,不去理睬身边发生的事,继续调理着心神。
“哎,你怎么还在这?”
沙仞不情愿的半睁开眼,突然吓了一个激灵,眼前竟是莲心教现任掌门沙柳人!
沙仞立马傻兮兮的笑了笑,恭敬的叫了声,“掌门。”
“所有人都去天坛了,你怎么还不去?”沙柳人有些生气。
沙仞掸了掸身上粘着的柳絮,恭敬道:“我这就去!”
说着一溜烟跑向天坛,沙柳人背过手,扭头看向身旁一位身材高挑,面貌清秀的女子,“可是看过夏侯义了?”
那女子面容姣好,微微一笑,花开花落,“他可是大红人,一回来就被师兄弟们围个水泄不通,媚儿哪里看得到他。”
女子话语中露出一丝抱怨,但还是带着笑,其面容使人一看便有些酥麻。
沙柳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脸颊虽瘦的凹陷,但笑起来依然和蔼可亲,“红人好啊,如今这世界就缺红人,缺一个像义儿这样的红人,咱莲心教势必要继续发扬光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