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行道和龙廷车的战争,堪称是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斗争,双方交战一出手就是上千回合,方圆数千里皆是残垣断壁,双方所到之处,生机毁灭,寸草不留。
天地昏暗,星辰掉落,满地疮痍。
曾经风光旖旎,如今残破不堪入目;曾经盎然生机,如今只能叹是曾经。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的武功丝毫没有随着年龄的增大而落下,反而越来越精练了。”龙廷车看着玄行道说道。
“岁月的沉淀,是需要时间去积累的,武学也是一样,年轻太过浮躁,难悟真谛,你又何尝不是,招式堪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是那么霸道。”玄行道回道。
“这战,痛快。”龙廷车继续说道。
“这战,你我皆知,分不出胜负,若真想定个输赢,哪就唯有以死相搏了。”
龙廷车丝毫不怀疑玄行道说的,他们太熟悉了,熟悉到知道彼此的杀招都没有使出来,他们也不再是年少轻狂,可以不计一切后果,只为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更多的是心中有了羁绊,有了牵挂,所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断然不会选择以命搏命。
“若不是以死相逼,当老道欠你一个人情,如何?”玄行道看着龙廷车继续说道。
“能让你玄行道欠下人情,这世间能做到的一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老夫可以应允,不过,武字龙家可以不追究,但是独师仁却未必会放过你那徒儿,你我相交数十年,我也不为难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就当没看见。”
“谢谢。”
“我不是帮你,而是帮自己的女儿,当年她叛出师门,你不是也一样放过了她?今日,权当我替贝贝弥补一些过失吧,从今而后,你我两清,互不相欠,以后你我再见,兵戈血刃,定要分个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玄行道对着龙廷车拱手回道。
独师仁并不清楚龙贝蒂在这关键的时候,撤出了龙军甲是什么原因,明义军已经是强弩之末,玄门弟子也是所剩无几,天绫宫弟子都快要全军覆没,只要再给他一点点时间,他就可以彻底胜利,只是,还差一点点。
暗甲胄的战力随着龙军甲的撤离受到了极大的削弱,明义军也有了喘息的机会,玄门弟子和天绫宫的弟子也是感觉没有之前那般压抑,至少对于他们来说,减少了不少的压力。
“喂。”独师仁对着远处的龙贝蒂喊道。
龙贝蒂并没有理会,依然调动着龙军甲向战局开外驶去。
“你这样做,难道想违抗天命吗?待我回去,定然如实禀报,武字龙家临阵脱逃,与敌**。”独师仁吼道。
“那也要你能回来再说。”龙贝蒂冷冷地看了一眼独师仁说道。
看着龙贝蒂的眼神,独师仁知道,此事绝非偶然,朝廷此番派遣龙军甲和暗甲胄,名义上是剿灭流寇明义军,可实际上,是想激化两家的矛盾,一直以来龙贝蒂和独师仁不和,而现在龙贝蒂突然撤军,难道真的是因为害怕自己,而将这份功劳让于自己?
不,不会这么简单,独师仁想了一会,拍着脑袋大声说道:“不好。”
身边的将士皆是莫名其妙,局势甚好,他们不知道独师仁何出此言?
“这是武字龙家早就预谋好的,难怪当初自己领兵清剿明义军,武字龙家坦言跟随相助,现在想来,是想将这拾戈城变成我独师仁的坟墓,而暗甲胄就是陪葬品,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武字龙家打的好算盘啊。”独师仁有些嘲笑道。
“刀安俊。”独师仁随着身后喊道。
“末将在。”
“你领一队暗甲胄,务必将这些流寇一网打尽。”
看着独师仁一脸地严肃,刀安俊问也没问,直接领命走了。
“武字龙家是吗?那好,今日,就会会你们。”独师仁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
趁着这个空档之际,明义军联合着玄门弟子和天绫宫的弟子,冲出了之前龙军甲和暗甲胄的包围圈,一路向木夕城逃去。
在他们身后,是一队铁骑飞扬,领头的正是接到命令的刀安俊。
“看样子,独师仁看穿了我们的计划。”龙贝蒂淡淡地说道。
“别小瞧他,这世间聪明人如他还真没有几个,能够与武字龙家争斗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龙廷车漫不经心地回道。
“他的确是个不世出的人才,若不是当初你执意要灭了独步庄,这梁子或许就不会结下。”龙贝蒂说道。
“若不是他灭我古剑城在先,我又怎会这般执着,一心想要置他于死的。”
“父亲。”
“不用说了,今日有我在,必定让他有来无回,回去向天子禀报的时候,就说他誓死与明义军交战,最后不敌战死疆场。”
“是。”
明义军的逃离,也让拾戈城瞬间成为一座空城。
城内。
独师仁静静地坐在一家客栈,慢慢地品着茶。
“国师。”
“别慌,该来的终究会来,就算我们不出现,他们也一定会来找我们的,来,坐,陪我喝杯茶。”
身后的一个将士颤抖地接过独师仁递来的茶杯。
“淡定点,你我征战多年,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何必在乎这些?”
“是,国师。”
“人世间最让人留恋的,一是读书,二是品茶。一本书在手,世事作抛,静则习生,却不由书灭,书中一日,世事千年,但觉人书合一,物我两忘;品茶,品的是一种心境,香茗绕唇,心素如简,静心看清凉世界,返璞归真,人生谈如茶,浓淡皆宜,处之世外,回忆都会淡去,急缓无别,相遇随水随缘,无尘之心,感念所有人世间。”独师仁慢慢地说道。
“你自出道就跟随于我,这些年我们同甘共苦,共享这人世繁华,如今,黄泉路上,也有你相伴,谢谢你一直都在。”
那个将士没有说什么,紧闭地嘴唇在不停地颤抖,眼中也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猛地抬头喝了手中的茶。
同一时刻,独师仁倒在桌上。
“对不起了国师,这些年,我也谢谢你的知遇之恩,你对我的眷顾是我毕生最大的光荣。”
出了客栈,独师仁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远处,嘴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报,在城楼之上发现独师仁了。”一个龙军甲跪在地上说道。
“哼,我还以为你会跑了呢,现在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龙贝蒂冷笑道。
城楼之上,夕阳如血。
看着包围自己的龙军甲,独师仁没有说话,嘴角露出一丝嘲笑,没有丝毫地犹豫,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龙贝蒂看着那决然的眼神,也没有阻止,独师仁既然选择这样的死去,就算他们之间有再大的仇恨,但她还是希望,他能够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死去。
独师仁两眼慢慢地闭上,那年征战没有战死沙场,已是遗憾,如今,这样的死亡,算不算又多了一种悲壮?
木夕城外,坐立在帐中的刀安俊一脸地不安,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一样,让人恐慌难耐,心中像是被堵住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却又无处发泄,最后只有两行浊泪从眼眶流出。
“国师。”刀安俊哭着喊道。
木夕城内。
玄行道看着躺在床上的才书臣,脸上露出一丝怜爱,他知道才书臣马上就要醒了,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开心了。
明婕也是压抑心中的急切和躁动,等才书臣醒来,或许就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天绫圣母也对明婕说过,等这件事结束后,就回天绫宫。
“咳。”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你终于醒了,我的徒儿。”
才书臣慢慢地睁开眼,一张慈祥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眸,才书臣连忙坐了起来,说道:“师傅?”
“先躺下,你才刚好还不能乱动的。”明婕说完又将才书臣按在了床上。
“这。。。。。。”被明婕一手给按了下去,才书臣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看着玄行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后,你要听明婕的话,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哪天她告诉我你欺负她,别怪我不念师徒情谊,扒了你的皮。”玄行道看着才书臣说道。
“师傅,你都知道了?”
“对了,还有那个叫李永丽的姑娘,你要是敢负了她们两个,回头我再收拾你。”
“知道了师傅,对了,师傅,你怎么来了?当年你去参加天都会,一去就没回来过,徒儿好想你,你不知道,你走了,门主也闭关了,玄门被人攻破了,所有弟子都找不回来了。”才书臣不争气地哭着说道。
玄行道也是用干燥的手掌擦着眼睛,说道:“没事的,当初被困在天都,一困就是十年,也不知道,玄门遭此大劫,幸好去的时候,带了些玄门弟子,逃出来后就听闻炎月城出了个才家人,以才家人的作风怎么可能这么招摇过市,所以为师就想,应该是你了,在途经蟒山的时候,为师感应到你的梦境式,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师傅,玄门的仇,我们一定要报。”才书臣一脸坚决地说道。
“放心,犯我玄门者,必杀之。如果我没有猜错,独师仁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啊!?”对于刚刚才醒来的才书臣,这个消息简直让他感觉在做梦般。
“你说独师仁已经死了?”明婕也是一脸疑惑地问道。
“武字龙家这次算是赚了,不仅得了我的人情,还借我们的手,除掉了独师仁。”玄行道说道。
“那她会放过我们吗?”明婕继续问道。
“不会。”玄行道有些失落的说道,因为他太了解武字龙家的性格了,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更加感到失望和心寒。
“可是我们的兵力,已经只剩下两千多人了,这还是算上玄门弟子和天绫宫的弟子。”
“传令下去吧,木夕城,不宜久呆,一刻钟后,立马离城。”玄行道郑重地说道。
“是,我这就去。”明婕也不做停留,按照玄行道的吩咐,立马去做了。
“傻小子,你这个媳妇,师傅很满意呢。”
“这边还躺着一个更漂亮的呢。”才书臣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李永丽,难得脸红地说道。
“哈哈哈哈。”玄行道突然想到李永丽还在养伤,连忙闭上了嘴,说道:“不错不错,想看李永丽了吧,师傅不打扰你,慢慢看美女哦。”
出门之后,只听见一声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