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前世(上)
夏清雨看着眼前的男子:白衣胜雪的古装,飘逸毫无装饰的长发,英俊的脸庞略显苍白,比萧祎略低一点的个子,大概175以上,眼神充满了喜悦、激动的热泪,同时充满柔情,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
他强忍着想上前的双腿,站在原地,双手伸到半空悬着,像是找到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又像是抓到那颗救命稻草一样,隐忍着不敢上前,怕是一场梦的不安的惊恐。
明明第一次见到他,为什么会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不仅如此,自己的心像要撕裂一般,很痛。
夏清雨痛到站不住脚,隐隐有倒下的趋势,萧祎顺手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夏清雨。
有了萧祎的怀抱,夏清雨觉得自己好多了,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头看着男子问:“你是谁,你认识我?”
“烟儿,你不记得我了吗?”白衣男子失望的垂下双手,眼神黯淡的说:“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一行清泪从男子的脸上留下,很是凄凉。
萧祎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将夏清雨搂在怀里,眼神冰冷的看着那个白衣男子。
见夏清雨如此自然的在另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子怀中,白衣男子愠怒的说:“你放开烟儿!”
“我们的事,你无权插嘴!”萧祎冰冷的回复。
夏清雨心痛的感觉异常强烈,无法说一句话,额头都出了汗,她都开始怀疑自己得了心绞痛。
小男孩原本追着蝴蝶玩的,见夏清雨他们这边气氛不对,赶紧跑过来,就见那个漂亮姐姐被刚刚的凶叔叔紧紧抱在怀里,而他们前面又站着一个白衣叔叔,两个叔叔互相冰冷的瞪着对方。小男孩觉得害怕就扯着夏清雨的裙边躲在萧祎的身旁。
正在场面异常变得无比凝重之际,孟婆及时赶来了。她一直注意这边的情况,才给魂魄递了一碗汤的功夫,就发现这边情形不对,一个闪身就过来了。
“怎么回事?”孟婆见夏清雨难受的被萧祎抱着,急忙问。
萧祎还没来得及说话,白衣男子赶紧飘到孟婆眼前激动的说:“孟婆姑娘,我等到烟儿了,她就是我的烟儿!”
萧祎周身气息瞬间就冷了,冰冷的说:“注意你的言辞,话可不能随便说!”
白衣男子正想辩解之际,夏清雨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萧祎眼疾手快,将夏清雨抱起来,着急的问孟婆:“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清雨休息一下?”
“去我的府邸!”孟婆带上所有人,用短剑在空中开了一条冥道,直通自己的府邸。
所有人跟着孟婆,来到了一座古代达官贵人住的大宅之前,萧祎直接用掌风将朱红的大门打开,似幻影一般就带着夏清雨离开他们的视线。
孟婆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有礼无礼了,直接跟上去,把夏清雨安置在自己房中。
白衣男子和小男孩不敢随意进去,只能站在大门口等着。
萧祎为夏清雨盖好被子以后,担忧的摸了摸夏清雨的头,眼神充满了后悔,要是没有带她来这里就好了。
孟婆看出萧祎的自责,坐在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萧祎好一会儿才阴沉着声音说:“那个男人是清雨前世的恋人。”
“你说什么!”孟婆急忙起身,激动的问:“你确定白牧是清雨的前世恋人?”
“我查过人界凡人簿,可以确定。”
“这就有些麻烦了。”孟婆担忧的缓缓坐下说:“白牧自千年前的唐朝死后就一直呆在地府等自己的恋人,其心坚定感动天神,连地藏王菩萨都特许给他一个机会,一旦他找到自己的恋人便允许他们轮回,再续前缘。”
“若是清雨是他的恋人,那事情真的就非常棘手,除非他自己主动放弃,不然你们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正是因为如此,我今日才会带清雨来地府。”萧祎沉着声音说。可是他没想到竟然那么快他们就见面了,而且清雨居然还能受到前世的情绪影响,萧祎自责不已。
萧祎在遇到夏清雨之后就去过月老那里,自己试过了很多种办法,始终不能将清雨的姻缘线将自己的姻缘线连起来。不仅如此,清雨的姻缘线是搁置的,另一段连向完全是一团迷雾。萧祎也向月老问过此事,月老也无法改变,还说清雨有一段前世债需要了结,如若不解决此事,夏清雨根本就不可能有姻缘。
萧祎记得阎王手中有掌管凡人运势前途的凡人簿和掌管生死的生死簿,他这才会去阎王那里借两本书看。他本想自己来处理此事的,可阎王告诉过他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夏清雨不出面这件事完全没有转机。阎王的意思是不告诉夏清雨,让他带着夏清雨去妖界,这样就可以避免阎王徇私,还可能连接起他们之间的姻缘。
萧祎也这样打算过,可当他晚上试着带夏清雨去往妖界的入口时,夏清雨出现了神魂分离现象,而且多试几次,夏清雨的呼吸就变得非常弱,大有灰飞烟灭的感觉。
萧祎不敢冒险,这才趁着夏清雨前世离世的日子带她来地府,然后让阎王想办法来破解她的前世债,可还没有见到阎王,先见到了那个麻烦的男子。
孟婆叹了口气问:“那你在凡人簿上看到了什么?”
“这就是我最困惑的地方。”萧祎亲吻了一下夏清雨的额头,起身坐到孟婆对面说:“凡人簿只写了夏清雨的前世名字和恋人的名字,其他的都是模糊的,完全看不清写了什么。”
“奇怪,怎么需要查凡人簿,一般来说查生死簿就可以了。”孟婆说。
萧祎困惑的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生死簿完全没有清雨的记载。”
孟婆也觉得事情过于超出认知了,皱眉问:“那阎王怎么说?”
“阎王也不知此事,特地写了奏折上奏玉帝,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收到回复。”萧祎说:“我本想搁置此事,等清雨家里的事了解就去妖界的,可是清雨的姻缘线开始渐渐变透明了,我怕有什么变故,才会来地府。”
孟婆揉着太阳穴,这事本就复杂,没想到清雨的事更加让这事复杂了。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孟婆问。
“我也不知道。”萧祎疲惫的说:“我原本不想让清雨见到那个男的,可是没想到那个男的会在奈何桥边,不知是何处出了变数。”
“白牧平常都不在那里的,他行动自由,不受限,所以一般我们只保证他在冥界范围,完全不会理会他去哪里。今日也没有意料到,要是我不带清雨来这边的冥道,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孟婆一脸歉意的说:“真是对不住,我添乱了。”
“不是你的问题,该遇到的避不了。”萧祎安慰到。
正当他们苦恼之际,屋外传来了白衣男子白牧的声音。
“孟婆姑娘,在下冒昧打扰了,因为长时间未出现,在下担心烟儿,故而擅自进府了,请见谅!”
孟婆这才想起刚刚还丢下两个魂魄在大门口,她起身,打开房门说:“无妨,我们先去客厅,有事需要解决。”
“姐姐,那个漂亮姐姐没事吧?”小男孩拉着孟婆的衣角,担忧的的问。
“没事,漂亮姐姐只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我们去客厅等她醒来。”孟婆抱起小男孩,往客厅去了。
白牧犹豫的站在房门口,看着屋内男子的背影,一脸的神伤。
“走吧,这件事需要很长时间来说。”孟婆转过头说。
白牧看着屋内男子的背影,紧了紧拳头,跟上了孟婆的步伐。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萧祎走到床边,温柔的摸着夏清雨的脸,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哪怕是逆天抗命,也在所不惜!”
说完,他亲吻了一下夏清雨柔润的唇,起身去客厅了。
脑子好乱,好多声音,好吵,心也好痛。夏清雨不堪重负,双手紧紧捂着耳朵,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消失了。
夏清雨起身,看了看周围,不是冥界,也不是人间,她才注意到自己站在一片布满白雾的水上。水清澈见底,她可以清晰的见到自己的倒影。
“这是哪儿,萧祎他们呢?”夏清雨疑惑的自言自语到。
她轻轻的迈开步子,四处看了看,确定不会掉在水里后,才敢大步前行。她快步的走,甚至都狂奔了,依旧没有离开白雾的水面。
夏清雨心里有一丝的慌乱,她冷静下来,仔细回想着发生的事:首先是遇到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接着自己心痛难忍,然后不知道为何,自己就觉得眼前很黑,耳朵里传来很多的声音,很吵,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夏清雨仔细想了想那种失去知觉的感受,就明白自己晕过去了,可是为什么又在这种地方,这里又是哪里?
“难道是做梦?”夏清雨自己对自己说:“不应该啊,做梦怎么那么真实。”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痛得感觉,觉得更奇怪了。
“有人吗?”夏清雨大声的喊了一句,除了她自己的回应,完全没有其他的声音。
“奇怪,不是做梦,也没有人,难道是我自己的被什么困住了?”夏清雨有些泄气,刚刚跑了好长时间,虽然是运动天才,也抵不过疲惫啊。她蹲下,用手使劲按了按水面,完全没有陷下去,她试着坐下来,丝毫没有什么影响。
上善若水,夏清雨脑子里突然闪现这个词,似乎跟词意不符,可这种状况却感觉很像这个词。
夏清雨将头靠在膝盖上,静静的感受着周围的寂静,心里祈愿萧祎能尽快赶来救她。
“他到不了这个地方。”一个空灵的女声传来,夏清雨一下子就站起来,戒备的问:“谁在说话?”
夏清雨仔细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她的手心开始冒冷汗了。果然不能随意来冥界,太诡异了。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突然,一个青衣古装女子飘在她眼前,夏清雨被吓到,后退了几步。
夏清雨赶紧拍拍胸脯,安抚狂跳的心脏。她抬起头不悦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才发现她竟然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夏清雨惊得说不出话,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缓缓落下,走到夏清雨面前,笑着说:“你不用惊讶,我是隐藏在你魂魄中的一缕残魂而已。”
“隐藏在我魂魄中?”夏清雨不解的问:“那你是我咯?”
“不,我不是你。”女子说:“我只是借你的魂魄苟活的残魂,我叫薛烟儿。”
“薛烟儿?”夏清雨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想起,大声的说:“那就是地府那个白衣男子口中的烟儿!”
“对,就是那个男子口中的烟儿。”
“那你们·····”夏清雨不知如何问,只能说一半。
“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薛烟儿淡笑着问夏清雨。
“好!”夏清雨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都觉得不是自己了。
“故事要从唐朝时候说起·····”薛烟儿将他们的过往娓娓道来,是一个令人惋惜的爱情故事。
原来,那个白衣男子叫白牧,青衣女子叫薛烟儿,在一千多年的唐朝,他们是一对很恩爱的恋人。
白家和薛家是当时有名的富裕人家,虽不是天子脚下的贵族,却也可称得上是京城百姓口中时常念叨的富贵人家。他们二人自小定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二人自小就互相钟情对方,等到两人成人后,双方家长为他们办了一场风光的婚礼,两人结为了夫妻。
婚后的生活,他们更是甜上加甜,过得很幸福。
“可是,好景不长。”白牧站在窗前看着远方,语气沉缓的跟萧祎、孟婆叙述着他们的故事。两人在不同的空间讲述他们故事,语调竟是如此的一致。
薛家因经营出现问题,家族破落,从富贵人家变成了平民百姓,虽不愁吃穿,但薛家老爷终究不能适应如此的变故,所以,在两月后就抑郁而终了。薛夫人不忍打击,想不开上吊自杀。短短时间,痛失双亲的打击让薛烟儿大病一场,整日病恹恹,无心顾及其他。
白牧终日衣不解带的伺候在她床边,不离不弃,终于,半年后,薛烟儿的病情有了好转。一日,薛烟儿在花园赏花时,听到了自己公婆的谈话。如同大多俗套的家庭剧一样,白家父母开始嫌弃薛烟儿的身世,还有让白牧娶小妾的念头。
薛烟儿一时受打击,难免对白牧冷言冷语,白牧觉得委屈,心里对薛烟儿产生了间隙。曾经恩爱的两人,因女方家庭变故开始越行越远。
二人虽冷战却没有动摇自己对对方的感情,只不过两人都心傲,不愿意低头认错。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薛烟儿不知从何处听到了自己家族衰败是白家老爷做的,便找白老爷理论,此是的薛烟儿被仇恨冲昏头脑,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将来劝和的白夫人推倒,撞到桌角晕了。
此事一出,两人的关系更是降到冰点。薛烟儿觉得白牧有意偏袒父母,白牧觉得薛烟儿没事找事,不可理喻。如此僵持不下,白牧开始对自己的感情产生了动摇。
而薛烟儿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温婉、善解人意,一心只想着为父母讨回公道,整日发脾气,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心里已经全然没有了对白牧的爱意,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怨恨。
白家老爷夫人对薛烟儿失望至极,便开始张罗为白牧取妾室。白牧为了躲避薛烟儿,同意了父母的要求。
“那时候的大户人家谁没有三妻四妾,我虽然不爱小妾,可我也有娶小妾的权利。”白牧悔恨的说:“怪自己当时年少轻狂,不懂得珍惜,才会伤了烟儿的心,造就千年不见的局面。”
小妾进门,薛烟儿对白牧彻底绝望了,终日不出房门,拿着父母留下的遗物独自神伤,人也变得异常的憔悴。小妾仗着自己为白牧生下孩子,就各种的欺负薛烟儿,而白牧忙于生意,整日许久不回家,根本不知这些情况。
“那是我曾经最爱的人啊,他怎么能允许别的女人在我面前作威作福。”薛烟儿对夏清雨说着,两行清泪滴从她如花似玉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她们所站的水中。
“那后来呢?”夏清雨问。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女人,便偷偷从白家跑出去了。”薛烟儿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在我出走的期间,我遇到一人,一个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人。”
“是什么人?”夏清雨问。
薛烟儿但笑不语,看着远方,回忆着过往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