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和老钱进屋之后，也不打扰，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老白扎针。
等了一小会儿，老白开始从下往上收针。
“老白叔，这谁啊？什么病啊？”小黑探头探脑的看着，觉得床铺上那少年白净的皮肤有点刺眼。
没等老白回答，老钱就慢慢悠悠的说道：“这小子好像叫‘秦天’，至于得的什么病嘛……你往前凑近点看。”
老钱蛊惑着小黑上前。
小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仔细观察。
之前床铺上的秦天被扒光了衣服，趴在床上，浑身上下不是针就是扎针后留下的红点。
小黑光看看不出来什么病，只发现这秦天浑身上下都挺白。
凑近了之后，小黑才看到秦天浑身上下遍布的皲裂痕迹，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小黑吓得赶紧后退躲到老钱背后。
过了一会儿，才颤抖着说道：“走……走火入魔！”
“没错！小子，你怕不怕？”老钱半回头，故作阴森低沉地对小黑说道。
“怕……怕什么怕？”小黑先是看了看床上毫无动静的秦天，才故作硬气的说道。
“就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子，我一拳打哭两个！”
“那能先把我的衣服给松开吗？”老钱慢慢悠悠的说道。
小黑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的正是老钱的衣服，扣子都快给拽开了。听到老钱的话后，赶紧松手，还拍了怕衣服上的褶皱。
不然过一会儿，这老家伙肯定要让自己赔他衣服。
果不其然，老钱悠悠然的说道：“衣服给我拽坏了，赔钱。”
“凭什么？你的衣服一点事儿都没有。”小黑生气地盯着老钱。
“谁说没事儿，那上面被你拽皱成什么样子了，这可是从西域运过来的上等布料做的衣服。”老钱鼻孔一哼，说道。
“至于凭什么？凭我这一双拳头，一拳能打哭两个你这样皮糙肉厚的大孩子。”
老钱狰狞地笑着说道，同时还把自己的拳头搁小黑眼前晃了晃。
“好了，不要闹了。”在两人玩闹的时候，老白已经拔掉了最后一根针。
小黑一直注意着老白的动作，随着老白拔掉的针越多，他往后退的越远，等老白拔完最后一根针，小黑已经退到了门口外面。
他还记得几年前那个走火入魔的，当时也是老白给他扎了针。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结果老白刚拔完针，那人就直接狂性大发。翻身起来后，一拳就把小黑旁边的石桌给打碎了，碎石崩飞到小黑的脑门上，让他肿了一个老大的包。
最重要的是，那人浑身皲裂、七窍流血、面目狰狞、形如恶鬼。
当时差点把小黑吓尿了，之后更是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直到……老钱借口说当时为了保护小黑，身上的那件——由南州贵重绸缎，中州名家巧手缝制的青袍，开了一个口子。
因此索要了小黑当时的全部财产——白银三百两！作为赔偿。
之后小黑的食宿花销就要靠小黑每天出去砍柴来付账，然后小黑就累得顾不得做噩梦了。
……
秦天在迷蒙空间中飘飘荡荡。
感觉过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见到别的东西，传说中的地府也不见踪影。
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听清并记住声音了。
秦天清楚的听到三个不同的声音，一个年轻清亮，一个中气十足，还有一个浑浊虚弱。
‘难道是祖孙三代人？’秦天心想。
忽然，秦天又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地上还是之前那人生十几年的记忆，这次这些记忆闪过的比较慢，所以大多数都能看清了，甚至看得过于清楚了。
包括小时候逗弄过的蚂蚁，清晨的露珠，树叶的叶片等等，一些本已模糊的人和事都在脚下的地面呈现。
……
小黑现在很疑惑，眼前的画面实在让他摸不着头脑。
老白在拔完针之后，给那秦天翻了个身，嗯……这面也很白净！
帮秦天盖好被子之后，老白开始神神叨叨的坐在那秦天旁边说话。
“哎，老钱。老白这是在念悼文吗？这是又把人给治死了？”小黑看秦天不像暴起伤人的样子，凑到老钱身边问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又把人给治死了’。”老钱先是瞪了小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那少年明显还有呼吸呢，再说谁家给人念悼文的时候，念自己的事情。”
两个人在这边看着，不时的小声嘀咕。
那边老白在不断的念叨着，“我这一生都做了些什么？我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尝百草，制百药，救百姓。”
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念叨来，念叨去。
……
秦天听着那个明显年老的声音，在自己耳边重复，知道之前那个古怪的问题为什么会出现了。
随着这念叨声，这个问题不断的在秦天脑子里搅动，让秦天觉得头疼欲裂。
秦天头越来越疼，听着念叨声反而越来越清晰，然后开始不止头疼，身体各处也都开始传来疼痛感。
终于，秦天忍受不住，大吼了一声：“我……”
秦天本来想说，‘我是个死人，活着的人才有意义，我得先变成活人啊，你不要再念了，我好烦啊！！！’
结果刚一开口，就感觉好像被什么呛到了一样，嗓子眼里火辣辣的，嘴里麻麻的。
……
老白一直注意着秦天的变化，看到随着自己的念叨声，秦天的表情也随着有变化，明白自己昨晚的发现并不是错觉。
从秦天有反应开始，老白就开始离秦天的耳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嘴巴都快要贴到秦天耳朵上了。
“老钱，老白他不会疯了吧？他现在在干嘛？”小黑看着老白本来坐在那念叨，显得神神叨叨的。
现在老脸都快贴到了人家白净的脸上了，这种行为不能再被称为神神叨叨了，应该被称作‘变态’了吧。
“老钱，你不出手管管。”小黑撺掇着。
老钱现在很是纠结，自己这老友自从吃多了未知草药之后，身体是出了问题，现在看来好像脑子也的确有了问题？！
还没等老钱决定好要不要出手，床铺上的秦天已经喷出了一口淤血。
“呛死我了，麻烦给我来点水，谢谢。”秦天喷出淤血后，感觉嘴里全是辛辣的味道，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小黑反应迅速，直接躲到门外。
老白愣了一下，听到秦天说话并且不失逻辑之后，站起身来仰天大笑，手舞足蹈。
“真疯了？”老钱看着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脸上还带着血点子的老白，以为他真的坏了脑子。
可同时，老钱也注意到了秦天发出的声音，怔怔道：“真活了。”
“真神了！”小黑扒着门框感慨道。
上次那个走火入魔的，被老白医治之后，虽然‘活蹦乱跳’了一会儿，但是毫无理智，然后很快就死了。
这次这个不仅有理智，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