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贵人相助
三人围桌而坐,点了四菜一汤,三荤一素,又要了壶热酒。看着一桌可口的饭菜,香气扑鼻,风家一行,这一路也是饿坏了,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也不怕您笑话,我们夫妻二人这一路走来,就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实在是饿坏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您别见怪。”
“贵人”哈哈一笑:“都是讨生活的人,能理解能理解。不要客气,尽管吃,来,动筷。”说着就夹了一片酱牛肉到风先生碗里。风先生应了一声,举碗接过牛肉,就着饭大口吞咽。
一番狼吞虎咽,终于将饥肠辘辘的肚子填饱,而翊棠兴许是刚刚哭累了,此刻也熟熟的睡去。风先生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倒满酒的酒杯,冲“贵人”举杯道:“感谢恩人相助,不知可否告知恩人名讳,我等日后也好报答。”
“贵人”举杯应道:“在下姓秋名水,齐州人士。”
“在下姓风,名义,檀州人,敬恩人!”说罢,二人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风义又问道,“看恩人衣着打扮,定是从商之人,不知恩人做着什么买卖,又准备到哪里去。”
秋水原本准备放下酒杯的手,突然僵持在半空。见此状况,风义深知自己的冒失:“恩人若不想说……”
“哦,没事,突然想到些事情。”秋水回过神,将酒杯放下,给风义和自己各斟了杯酒,接着说道:“做些山货生意,准备运到滑州去。”说完,观察风义一番,见他并无太多反应,于是反问道:“不知风兄又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难道你我在哪里见过?”
风义摆摆手,无奈的说道:“恩人有所不知,我二人从前做的也是商队生意,后来遇到叛军屠城,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遇草寇,若不是长子以死相拼,我等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亡魂。”
听到这些话,秋水似乎有些放松下来,又追问道:“那令公子...?”
说到这里,夫人竟轻轻抽噎起来,风义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痛苦道:“如今已与我等走失,生死未卜。”
原是江湖可怜人,秋水心中竟有些同情,于是安慰道:“我常年游走与各大州郡之间,在江湖中也算有些朋友,不知道可否告知在下,公子姓名、年龄及样貌,我可帮忙留意。”
一听这话,风义立马有了精神,激动道:“真的吗?那真是有劳恩人了,犬子鸿粲,束发之年,身高六尺,面有棱角,五官分明……”说到这儿,竟有些哽咽。
“好的,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秋水见他二人伤心的样子,急忙安慰着,“只是,若碰到令公子,又该让他去哪找二位呢?”
是啊,又该去哪里找我二人呢。想到这里,风义微微擦拭泪水,又重新振作起来:“我二人如今举目无亲,今日兴得贵人相助,刚听闻贵人要前往滑州,不知可否带上我一家三人?”
滑州,虽陌生,但相比檀州,远离边境,靠近京城,定然太平许多。且离檀州甚远,也好重新开始,避免触景生情。
秋水面色突然有些为难:“这……我们一行也只是恰巧路过,况且我们又是初次相识……”
“您放心,我们夫妻二人都是淳朴本分人家,绝不同于流氓草寇……”似乎听出秋水话中意思,风义急忙打断,又补充一句,“况且我们还有一襁褓之婴,您若不放心,这一路可以将我二人双手捆住!”
“不不不,那倒不必。”秋水急忙应道,“只是我等确有难处,您看我带着一大队人马,这一路吃穿用度,而且还不一定会遇到些什么事,所以……”话说到这儿,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如今,对风家三人来说,盘缠,是最大的难题。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看二位也有些疲惫,不如就先在这里住下吧。”说罢,招呼小二开了一间上等客房,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风义手中:“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风义急忙退还银两:“您这真是羞煞风某了,今日已经承蒙大恩,我又怎能要您的钱。”
“一点心意,权当是为了小公子。”秋水又将银子塞回风义手中。
“不,这确实不能要。”风义又将银两退回。
就在二人来回谦让之时,一旁的夫人悄悄掀开紧裹翊棠的襁褓,将他贴身的“金锁”取下,轻轻放到秋水面前的桌上:“这是小儿满月时,我为其置办的礼物,本想留给他做个念想,今日将它赠与恩人,以报大恩。”
看到夫人还藏有如此“宝物”,风义竟露出惊讶的神情。秋水也是有些吃惊,急忙说:“既是小公子之物,秋某万万不能要……”
“还请您务必收下。”夫人诚恳的说,“您若不肯收下,我等即刻离去,纵使冻死在这寒夜之中,也万万没有脸面继续赖在这里。”
秋水犹豫一番,无奈说道:“既然如此,那秋某就先替小公子暂为保管,将来……”
“谢过恩人。”夫人又一次打断秋水,起身说道,“今日多谢恩人相助,只是小子还未熟睡,我也有些疲惫,先失陪了。”说罢,拜行一礼,转身向内屋走去。
“也好,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呢。风兄也早些休息吧,明日卯时,我们在驿站门口汇合。”说罢,秋水唤来小二结了饭钱。
“好!”风义兴奋的应着,随后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次日一早,众人整理好行装食过早饭,继续启程。受大家照顾,夫人抱着小公子坐在商货上,还算自在,风义则一路忙前忙后,很是热情。大家也都随和,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晌午,找到一处驿站,指挥大家休息。
安顿好之后,秋水从屋内出来,径直走到马棚,冲正在喂马的风义说道:“先进去吃饭吧,这些活交给小二就行。”说罢,将手里拿着的半块干粮扔向风义。
风义一把接住,在衣服上蹭了蹭手,笑道:“没事,这一路没少受您照顾,不干点活,便总觉得心里愧疚。”
“既然在一个队伍,你我就是兄弟,莫要客气。”说罢,一把拉过正要说话的风义,走进屋内。
只见屋内桌上摆满鸡鸭鱼肉,在这样一个小小驿站中,已经算得上是最奢华的套餐了。秋水安排风义坐下,众人互相也都不客气,各自大快朵颐,有的甚至直接下手,好不快活。
饭后,秋水又给风家三口安排了一间客房,毕竟有个孩子,开个客房多少会方便些。尽管风义推辞再三,但考虑到孩子和夫人,最终也就欣然接受了。
一觉起来,元气十足,伸个懒腰,又充满干劲。秋水拉过正在整理货物的风义,并给他单独安排了一匹马,又给夫人安排了一辆马车,看到如此大礼,风义有些受宠若惊,秋水则十分得意的说:“怎么样,还算不错吧。我可以花了大价钱,这小二才肯让给我的。”
听到花了大价钱,风义感觉有些受之有愧,急忙摆手:“不不不,我们已经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了……”
未等他说完,秋水便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哎,这有什么的,说了我视你为兄弟,你又何必与我客气。况且,你们又不是没付钱。”说罢,将小公子的金锁拿在手中晃了晃。
风义又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正在整理货物的人抢先开口:“是啊,风大哥,总要给我们老大一个面子吧,况且你这腿脚,也跟不上我们啊!”秋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他立马闭口不言,继续低头干着手中的活。
“既然如此,风某就却之不恭了,大恩大德,日后必报!”风义抱拳谢道。
随后,众人再次踏上行程。风义骑上马,和秋水并排走在队伍前面,与其攀谈:“恩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秋水随口回道:“你我兄弟,但说无妨。”
风义饶有兴致的问道:“恩人,是否真是客商?”
秋水下意识看了他一眼,随手举起马鞭,指了指身后的车队回道:“你看我这几车货物,难道还能有假?”
风义未曾回头,看着他继续说道:“货是真货,但您却不像客商。”
“哦?此话怎讲?”秋水问道。
“看您商队一众仅有五人,在这乱世间,长途跋涉难道不担心遇到劫匪吗?而且这几车山货都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又何必不远万里送到滑州之地。”看着终于认真起来的秋水,风义又继续说:“而且看您和您的一众兄弟,都不是客商模样,反倒更像习武之人。且出手阔绰,与寻常商队有着很大差别。”
秋水稍作思索,回答说:“风兄果然好眼力,我等确实不是客商。”
看到他如此坦然的承认,反而更加激起风义的好奇心:“那恩人是?”
“其实我们是劫匪!”秋水突然一脸严肃。
风义先是惊讶,随后又恢复平和状态,摇摇手说:“不会的,我风某虽然不才,但也曾闯荡多年,您身上没有匪气,反而有着一股侠气!”
“哦?是吗?”听到“侠气”二字,秋水还是有些得意的,“有眼光!也不瞒您说,我等确实不是商队,而是运镖队伍,受雇主委托,送这批货到滑州,至于为何送,我们从不过问。”
“原来如此!”风义恍然大悟,“怪不得恩人身上有股侠气,想来是江湖朋友众多,自然与我等凡人不同。只是……”
秋水看出风义疑惑所在,坦言道:“我等之前素未谋面,要知江湖险恶,所以,还请多担待!”
这下风义心更加踏实了,笑道:“都能理解,都能理解。”
看到风义放下的戒心,秋水急忙追问:“风兄,将来有何打算?”
打算?从出事那天起,这心就一直悬着,从未放下,还真没认真盘算过未来。风义心中想着,不禁皱起眉头:“不知恩人是否缺人手?”
听到这话,秋水哈哈大笑起来:“风兄为人善良忠厚,是做不了我们这行的,况且还有嫂夫人和小公子在,又怎能与我等浪荡天涯呢。”
虽然知道是为自己好,但心中依旧有些酸涩。看出风义心思的秋水继续说道:“风兄,不如这样,我知滑州有一大户,姓曹名刚,在当地做的生意很大,不如去那里试试?”
听到这话,风义心中又燃气了希望,可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可我要如何……”
知道风义所虑之事,秋水挥了挥手里的马鞭:“这个就交给兄弟我吧!”
“那就有劳恩人了!”风义心里更加踏实了,想不到,竟遇如此贵人!随后二人有说有笑,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