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主息怒!”
维克多了解洛主,这么多年来,他千辛万苦,各方求索,目的只有一个。
他定定的看着地上碎成渣的那块砖,扑通一声膝盖跪地,上肢全力向着地面伸展,直至完全趴伏在地。
这是卡洛族的最高礼数,只有召开盛典之时才行此大礼。
洛主心头一热,想说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
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属下伏在地上,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只觉得胸膛处有一口气憋在那里。
有几秒钟,他和维克多就这样一个身直如松,孑然而立,一个卑躬屈膝,跪伏在地。
末了,洛主长叹一声,挥起星云手杖,转身而去。
夜已过半,乌云散尽。
今晚的普特图书馆,因了洛主的造访更显得诡异而静谧。没有了乌云的遮蔽,一轮明月高悬于空,透过图书馆地下室小小的悬窗,将银辉色的月光铺洒在洛主脚下。
洛主踏着月光,来到地下室中央,侧头看了看还跪在原地的维克多。
悠悠的说了一句:“卡洛,为了卡洛……”
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维克多没有听到洛主那句呢喃,他耳畔响起了呼呼的风声,似乎还有尘土扫过地面发出的飒飒之声。
他发现那块洛主用权杖震碎的地砖残渣,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着,一颗颗在原地翻腾震荡着,幅度越来越大,最后跳跃着向那股强大力量飞去。
维克多侧目看过去,只见洛主立在地下室中央区域,右手执杖,高高擎起,他的身体被涌动旋转的气流环绕着,如同海面上卷起的漩涡,又好像龙卷风突然降临。
气流越转越快,裹挟着空气中的悬浮颗粒和地面上的灰尘,立于漩涡中心的洛主长袍徐徐飘动。自他手握权杖之处,有白光源源不断地注入权杖镶嵌的宝石里。星云权杖通体发光,而那枚如繁星般璀璨的宝石,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强光如炬,维克多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双眼。
待他再看向地下室中央时,洛主刚刚站立的位置已经空旷如初。
也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刚刚直射双眼的白光,回溯成一个极亮的光点,而后倏地消失了。
涌动的气流也失去了旋转动力,越转越慢,波动越来越小,直至肉眼看不到;而空气中的细小颗粒和地面上的尘土打着漩,纷纷坠落地面。
维克多支起身子,颓然的坐在地上,对着那片空旷之地,静默许久,怅然若失。
这还是他第一次恭送洛主离开。
异能波会影响特伦塞尔的神力磁场,洛主鲜少直接动用异能力量,这点他一直恪守,从未破例。
而今……很显然,已经顾不上特伦塞尔了。
…………
洛主再次现身,是在山峰之巅的黑暗古堡。
这是一座古老而雄伟的建筑,自古堡下抬头仰望,足足有十几层楼高,如山般岿然屹立,让人忍不住要赞叹它的雄浑壮美。
古堡的每一块砖都是从卡洛城的白石岭精挑细选,人工运送到山峰之上。古堡外的悬廊和悬廊连接的箭桥上每一块石柱,都是能工巧匠精挑细刻而成。那些精美繁复的花纹,经过多年的磨损和侵蚀,依然保持着原有的轮廓和美感,让人一看便知匠人雕刻之仔细,手艺之精湛。
不过,从古堡外围斑驳的墙壁和墙壁上枯死的蔷薇看得出,这座城堡已年久失修,显得荒凉而落寞。古堡如一位垂垂老者,盛年时期的繁华已掩埋于岁月。
如今,银灰色的月光与其微微泛白的墙体交相辉映,仿佛巨大的古堡长眠于此,历经沧桑,终得安宁。
洛主没有惊动古堡守卫,他沿着箭桥飞身而上,走过狭长的悬廊,接近了二层大厅的玻璃门。
洛主略顿,警惕地向四周探查着。
他面前的空气有些许浓稠,身体接触到这些空气时,似乎液体浸润一般,微凉的触感丝丝缕缕顺着皮肤传递过来。
笼罩着古堡的结界完好无损。
他穿过结界,穿过大厅,穿过走廊,向着黑暗的尽头走去。
走廊尽头是洛主的书房。
那是一间密闭的房间,黑暗中一排排书架靠房间左右两侧墙壁陈列。
洛主挥动星云权杖,黑暗的屋子里霎时间亮起了橙黄色的灯光,是那种仿烛火灯,嵌在瓷白色花瓣形状的灯托上。不过灯托因为不知多少个年头没有人清理,看上去早已没有了华丽的色彩。
他款款走在房间中央的过道上,过道的左右两侧是一排排的书架。随着他向前迈进的步伐,书架一排接着一排在他身旁倒退。
书架是那种黑色实木的选材,加之纯手工打磨,看上去颇具质感,与黑暗融为一体。书架按次序排列,每个书架的左侧上数第二层位置镶嵌一枚精致的金属牌子,标记着书架序号。
每个书架均有六层,每层都摆满了书籍,整个房间目测书架也有几十组。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的藏书,等同于一个小型图书馆了。
藏书分几大类,《卡洛城地理研究》《卡洛城历史》……这属于卡洛城类别;
《异能的起源》,《异能修炼指南》《异能对抗与消除》……这属于异能类;
除了上述类别,还有幻术类,神力类,封印诅咒类等等。
有很多古老的典籍,也有传说,野史等道听途说的内容,整理成册的手稿。
总之,是千方百计,费尽心力,才搜罗来一屋子的书。
这么多年他不是在四处求书,就是在书房里潜心研读,以至于他的书房最后成了他的卧房,每天吃住在这里。
走着走着,他停住了。
盯着卡洛城类别其中一组书架出神:那个书架上面数第三层摆放的书籍里,有一个空档。
丢了一本书。
那本书出现在雅克市普特图书馆,也就是维克多驻守的那个图书馆。
而后,竟然从那个图书馆被借阅而流落在外!
这一切就在维克多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他竟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