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尔藏身的这处地洞,洞口开的极不起眼,与洞口连接的隧道也十分狭窄。但是通过这个狭小而幽长的过道,地洞的里面,却很宽敞。
摆一张床,一张书桌,中间还有很大的空间。一失手砸烂了个杯子,或者他睡觉时一翻身掉到了地上,都会产生回音。
除了睡觉的地方,地洞还有一个通风室。之所以称之为通风室,因为这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有一个的孔洞,与外界相通,他的五谷轮回都在这个通风室解决。
发现这处空间实属意外,那天奥斯汀给他带了点药酒,本是给他消毒下肢的疮面用的。清创是两个很残酷的字眼。只要他脑海中想起,身体都会不由自主的痉挛。
那种痛啊,真不是活人能受得了的。
所以只要创面不至于溃烂,他都不愿意清创。那天他看着自己变形的腿骨,萎缩的腿部肌肉,一想到清创的痛楚,情绪先是一阵低落,然后变得有点歇斯底里。
他拼命的砸自己的腿,咒骂自己,咒骂阿迪卡洛……
一阵抽风之后,骂累了,锤累了,看着那瓶药酒。用手捏起那个精致的小瓶子,细细的瓶口好像女人纤细的腰肢。
他轻轻抚了抚手中的药酒瓶子,玻璃瓶身滑溜溜,沁心的凉。他情绪平复了一些,不知不觉就拧开了瓶盖子,陈酿的清香混合着浓重的药味,钻进他的鼻子。他鼻悉微动,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喝上一口了?
暗影族有浓烈的达克酒,也有清淡外特酒,身为暗影族的公爵,他可是每隔上些时日就要喝上一杯的。自从被困在这里,他再也没有抿上哪怕一口了。
鬼使神差的,他把药酒瓶子靠近嘴唇,用舌头舔了舔瓶口。
“呼”真有点苦,肯定是泡了草药的原因,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苦虽然苦了点,但是含着的酒香,勾着他的馋虫。
一仰头,他灌进去一大口。
辛辣和苦涩同时充斥着他的口腔,闭了眼,随着喉结处咕噜的上下一动,一口酒进了肚。
泡药的酒,酒精含量极高,这一口辣的他眼泪横流,“啊”他张开嘴,哈着酒气,浓烈的酒味从他的口腔溢出。
感觉好多了,终于有了点乐子。
那一天,他就那样,一口一口喝光了整瓶的药酒。
头晕呼呼,感到天旋地转,地洞里的一切都还是在眼前跳跃旋转。他的神经在酒精的刺激下,变得兴奋,竟然张口哼着曲调。
借着酒劲,他扬手扔了药酒瓶子。
瓶子“咣当”砸在地洞的一面墙壁上。
嗯?好像发出的是空空的声音,难道说墙壁的另一面是空的?
他卯足了劲,朝着那一面墙壁打出一道魔法。
随着一声巨响,哗啦啦,墙壁上掉下来几块石头。酒喝的有点多,手眼都不协调了,他转着轮椅,歪歪扭扭地来到墙壁前抻着头看过去:还真的就是空的!
又近距离的用了几道魔法,轰开了一道勉强能通过轮椅的洞口。进入到这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发现这空间有个孔洞与外界相连,让他开心好好多天。
他虽然残废了,但是仍然尽可能的保持着他身为公爵时的生活习惯。一直以来,他对于自己要在一个空间吃喝排泄感到恶心。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到了吃不下饭的地步。
动物尚且要做区分呢,人难道活的还不如动物那般有尊严?而这个通风室就是他的尊严,他苟活的底线。
在黑暗的地洞里,他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那本《黑暗魔法》,有点懊恼。自己不但坚持使用通风室,还保持着用过东西放归原处的习惯。
试问,一个离不开轮椅的残废人,有必要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放回去吗?
这会儿他想看那本书,那本书有点远,他本可以转着轮椅过去拿,却偏偏要用魔法去拿。魔法可不是每次拿取和归还都那么准确。
这会儿书就掉在地上了,他死死盯着地上的书,又郁闷上了。
愤然的把伸手能够到的杯子往地上狠狠一砸,杯子碎了。三年里已经不知他砸烂多少个杯子了。
等他终于用魔法把那本《黑暗魔法》拿到手,他看看地上被摔得粉碎的杯子,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再这样下去,他会崩溃的,没有被瘫痪或者毒疮害死,也会被自己活活折磨死。
他这不是在跟魔法,跟这本书,或者跟杯子较劲,他是在跟自己较劲。
奥斯汀一阵旋风似的飘了进来,看着奥斯汀自由如风的穿梭于地洞与外界,妒忌冲昏了头脑:
“你给我滚!”
奥斯汀习惯了他的坏脾气,并不介意。
事实上,从瘫痪开始,他就开始变的脆弱,敏感,多疑,糟糕的情绪如同四月的天气一样,乍云乍雨,捉摸不定。
他会介意于奥斯汀说话声音太大,或者太小,会介意奥斯汀盯着他看,或者不看,他会介意于奥斯汀站立,或者坐着。
而那一天,奥斯汀做什么,他都觉得愉悦。
因为奥斯汀说,找到了那个女孩。
这事情要追溯到很多年前,在阿迪卡洛背弃了暗影族之后,老国王一心要弄清楚,是谁夺走了他的儿子。
虽然阿迪卡洛口口声声爱啊,自由啊,追求美好生活啊,彩虹城如何温暖啊,老国王是根本不信那套说辞的。
哪个种族没有亲情,没有关爱,难道他和阿迪卡洛的母亲没有给予阿迪卡洛爱和关怀吗?暗影族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爱慕阿迪卡洛,为他牵肠挂肚,寝食难安,思念成疾,这不是人性中的美好吗?这种情愫难道不会让人倍感温暖吗?
他是看着阿迪卡洛长大的,太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性格了。
所以他暗中派人翻过优代斯山脉,伪装成追随阿迪卡洛的族人,生活在彩虹城。探查阿迪卡洛在彩虹城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