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年的春如约而来,万树花开冰雪消融,席万在第二个城镇里赶上了忘珚和婉儿,据他自己说那晚是在酒楼里喝了酒水吃了酱肉,末了被肉腥味熏吐了又上了医馆待了一夜,没想到第二日回到寺院二人已经走了,一路快马加鞭才赶上。
婉儿细细回忆起那个传言,好像不是和尚去花楼,是和尚书去了花楼被巡查的守卫抓个正着这才传个沸沸扬扬。忘珚笑她听前不听后,婉儿也松口气还好不是这个和尚去了花楼,不然就成了“花和尚”,忘珚说“花和尚”是指那个人有纹身,结果这话被席万听到,非要去刺青,两人拉不住,最后真的找了当地刺青的人家,忘珚还吓唬他那是囚犯罪人刺在脸上的东西,他却毫不在意说自古也有壮士在胸口后背刺画,于是他脱了上身趴在那让人家刺了尊观音像,忘珚心想这和尚真是潮的不行,眼看他疼的满头大汗涂了好几天药才渐渐融合。
席万还一直把忘珚当男子,为了节省盘缠竟然跟他睡了一个屋子,忘珚硬着头皮躺在对面的塌上就连婉儿都一路憋着笑。忘珚其实问过他为什么要跟来,回答无非是要证明佛法什么的,忘珚告诉了他此行是去祭拜故人路途遥远,他却答“去往西天佛国的路不是更远吗”来反问他,忘珚便没再说什么,倒是婉儿占了好处,一边跟师父学治疗之术一边被席万灌输佛学,忘珚甚至感觉这孩子后脑勺都开始发金光了。
后来走了半个月,婉儿累的受不了,忘珚决定用传送术,可这传送术走不了太远,至多不过百里,席万头一次知道这个师兄修的不止是佛法。当三人穿过法阵,来到了一个灰蒙蒙的山林里,婉儿也不觉害怕,问两人是哪里,大家都说不出所以然来,传送术消耗巨大,得恢复两天才能用,于是他们决定找个附近的村落落脚。
行了两里地终于隐隐见到一座孤零零的村子,那惨淡的悲伤像一缕怨念紧紧的缠绕着村子,席万拉着婉儿的手向村子走去,他回头看向忘珚,见他不走便叫他。
“师兄?”
忘珚也没说话,自己默默走进了村子。进了村他好像知道路一样,又左右看看,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他们一行人来到客栈。小二表现出了违和的笑脸。
“几位客观吃点什么?看你们像外地人,要不要住店?本店还有特色酒水,诶这位公子是……是和尚吗?我们也有素菜给您上几道?”
席万带了个方巾帽挡着,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始终长不出头发,胡子却早上刮了晚上生,一度以为自己的戒疤阻碍了头发的生长,其实是跟他同屋的那位大神半夜偷偷给他刮了去的。
在席万考虑怎么才能长头发的时候,婉儿趁机点了几道素菜而忘珚也只是默默的喝水想事,婉儿心思婉转细腻,看出不太对劲便问:“师父您来过这里?”
过了很久,他回答:“……我曾爱上过这个村里的姑娘……”
“什么!”两人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追问,“师兄你刚才说什么?”
“我那个时候初入江湖,涉世未深,行到此处,竟然不曾想真的被一位女子吸引……”
那是个天气晴好的一天,村子里阳光明媚,那个时候忘珚还不叫忘珚,无昭也不是无昭,我们久违的大丸竖着发冠一身白衣轻摇纸扇站在村口喘息。
“啊,终于见到村子了,真想洗个热水澡。”
青年打扮的大丸走进小客栈要了一壶好酒正在大快朵颐,闷头听到有人在叽叽喳喳的说八卦。
“快看,又是那个女人,真丧门,克死了夫君还在人前装凄惨。”
“可不,你看她长得就像个扫把星。”
“要我说就应该把她赶出村子,村长还留着她干嘛?”
“就是,这次庆典就应该把她弄上去!”
“行,也不差这几天了,顶多让她待三天,还我们个清静~”
大丸抬头看去,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正从门口路过,背影很凄凉,他喝下一口酒又闷头吃起来。
夜晚很快降临,听小二说三天后会有庆典,现在村子中心的小广场已经开始摆上灯笼了,要是无事可以去看看,大丸曾经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他自然欣然前往,俊俏青年的模样一路也吸引了不少姑娘的青睐,人们纷纷猜测这个白衣青年是哪里来的小公子。而这位不知从哪来的小公子像个小姑娘一样在夜市上看东看西,他走近一个面具摊,老板热情的招呼他:“公子看你面生,是外地人吧,这是我们村最大的盛典了,叫夜花市,我们这没有河放不了河灯,就放天灯,到时候红映映的可好看了,诶小哥,你出远门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啊,家人朋友都哪去了?”
大丸的笑脸突然僵住了,他扔掉面具大吼起来:“管你什么事!”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回跑,这引起路人一阵阵的探讨,说村里又来了个麻烦。
大丸从那日开始,白天在旅馆睡觉,晚上出来溜达,他远远地看着红映映的广场和热闹的人群,面具店老板的话却一直在心头。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啊,家人朋友都哪去了?
“多管闲事!”大丸在小山头扔了块石头下去,山下却传来了叫声,大丸一想怕不是被石头打中了,赶忙下山头去看,只见黑黢黢的地方一个蹲着一个黑衣服女孩,那女孩抬起头看他,正是那个寡妇。
“啊对不起,你没事吧?”大丸蹲下问她,毫不介意的揉揉女子的头,让女子吓的连忙躲开了,说男女授受不亲,大丸才反应过来。
“额……你,你没事吧?”
女子摇摇头问:“你是谁?”
“我叫大丸,路过这个村子。”
“这里荒郊十里,你怎会来这里?”
“听说昆仑有仙山,我想去看看,从这路过,你知道昆仑的仙山吗?”
女子摇摇头:“这个我倒是不知,要是真的有神仙就好了。”她突然这么说,大丸便问:“对了,我那天看见别人说你是……是寡妇,说你克夫,但是我知道这种事就是迷信,瞎说的,不能信。”
“你……你肯信我?”
“对啊,这种事没道理的,你不要听他们瞎说。”
女子叹口气说:“要是他们都像你一般就好了,只可惜……若世上真的有神仙,那你到了昆仑能不能请他出来证明我的清白?”
“行啊,只要我找到神仙,就回来帮你,说话算数。”
女子点点头要走,大丸喊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乔松。”
隔天村里就迎来了夜花市,果然村子里灯火通明,在一片欢乐的装饰里,村民都围在一起,中间的台子上站得是村长。
“今天是我们村子一年一度的夜花市,按照惯例,要选出一男一女,大家怎么想的啊?”
“村长,不用选了,这不是现成的吗~”
“就是,就那个扫把星得了。”
村长点点头问:“那还差一个男子呢?”
说到这里,他们相视一笑,心中有了想法,面具摊的老板回答道:“那个外地人我看就不错。”
与此同时,乔松正躲在昨晚那个山头底下,她知道躲过今晚就会没事,她看着村里人点上火把开始出动,果然是朝自己家去的,等等,怎么还有一拨人去了客栈?乔松暗叫一声不好,再一看那个叫大丸的青年已经被人绑了出来,乔松管不了许多,捡起一根粗树枝就向村里跑去。
而大丸还在反抗:“你们干什么!不要逼我动手!我可是很厉害的!我从来不打凡人的!放开我!”
面具摊老板说:“我看你就挺烦人的,把他拖过去!”
大丸被众人绑上台子,台子下面是柴火,傻子都能看出来要干嘛了,大丸还在问:“你们凭什么抓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村长呵呵一笑:“抓你祭天是你的荣幸,我就是这里的王法!哎呦!”
正说着村长的后脑勺被害了一闷棍,乔松正拿着棍子到处挥,还大喊着快跑。结果没挥两下就被几个大汉治住,扭送了台子上,大丸心里感动的很但是嘴上还吐槽到:“您这样就别来救我了啊,非得成全他们啊?”
乔松也回:“还不是想救你!反正我也跑不了,跟你一起死也行!”
村长捂着后脑勺怒到:“你俩还嘴硬!给我点火!”
一声令下柴火已经被点燃,周围的热浪很快向他们挤来,大丸看了看激动的村民又看了看绝望的乔松,叹了口气摇摇头。
“真可怕…小乔,愿不愿意跟我走?”
“咳咳…你说什么?”
“我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乔松愣了愣,眼泪趟出眼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