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曰头高高的晒着，七八个裸着上身的农工拄着锄头围着一颗磨盘粗的桑树。
桑树只剩下几条枝干，不少人已经被晒得脱皮了，所有人都坚忍难耐，但又不能走掉，只能在这里干看着。
一个穿着布袍的年轻人从他们身旁走过，领头那个将他叫住。
“哎！石宜，过来搭把手！”
石宜连连摇头，伸出手挽起袖子，指着手臂说道：“我这细胳膊细腿没用，帮不了！”
“哎，你兄弟不是赶马回来了吗，请他来搭把手。”
“我哪知道他在哪儿。”
“嗨！他准是在城东茶馆听人说书呢！”
“那我去叫他，你们等会儿。”
城东茶馆，说书人正在说书，石宜走进来找了一圈，终于从人群里将一个壮汉拽出来，喘着气说道：“李纨，有人要你帮忙。”
李纨跟他过去，那几个农工见到他都跑过来将他围住，领头那个给他递了碗水。
李纨喝掉水，抹了抹嘴问他们。
“要我帮你们干什么？”
“帮忙把那颗树拔了，到时候我们请你吃顿好的。”
李纨围着树走了一圈点点头。
“四菜一汤要有肉啊！”
他往手上吐了口唾沫，用力将地上的泥踩结实，双手环抱树干。
“啊——！”
李纨大喊一声，十指插进树干，双腿紧绷，脸色胀红，浑身青筋爆起。
桑树摇晃几下，树上的麻雀乱叫几声纷纷飞离。
周围一下围了几百人，李纨咬紧牙关，双脚深陷，双手猛地向前一推，树干就歪向后方。
他又把手放开，连着在树上踹了两下，桑树发出一声哀鸣，咿呀呀的倒下了。
李纨擦了擦汗，把手搭在石宜身上，挤出人群后指着前面的酒店说道：“走，我们俩去吃一顿好的，这么久没见了。”
两人走进酒店，大伙计立马迎上来，笑着将他们引到一张桌前坐下。
大伙计笑嘻嘻地说道：“李少爷这一趟赚了不少吧。”
李纨摇了摇头：“我就一帮人赶马的，能干几个钱。”
“说笑了，这一带谁不晓得李纨的大名，哪个马贩子不想请您，哪能少您的钱呢。”
“终究是替人赶马的。”
李纨摆了摆手，对大伙计说道：“沏一壶茶，来一碟盐煮笋，再来两个素菜，一个肉菜。”
“得勒。”
菜上来了，两人一面谈话，一面吃。
两人正在喝茶，酒店里突然闹起了事。
一群地痞无赖将桌子掀翻，领头那个踩在上面将一罐辣酱丢向柜台，嘴里还说一些叫人半懂不懂的话。
李纨本不想理他，可他们却越闹越大，连他们这里都被丢了好几罐醋。
李纨向石宜使了使眼色，石宜便站起来冲那个领头的喊：“你们这群过街老鼠，光天化日，闹市伤人，卑劣至极，枉为人子！”
“嘿！好啊，上这儿来寻死了！”
看着围过来的地痞，石宜戳了戳李纨，乖乖的躲在他身后。
李纨奋力往桌上一拍，实木桌子便从中断裂摔在地上。
他站起来从身后摸出十四个铁环，当着头目的面将铁环戴在手上，铁环互相碰撞叮当作响。
那个头目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的威胁道：“小子，你爹我是青石帮……”
头目话还没说完，李纨的拳头先到了，铁环顶着后槽牙就这么把他打出去摔在一张桌子上，下巴歪到左边已经是断了，森白的骨头扎破了肉挂在一边。
“啊——！”一个地痞拎起斧头朝李纨头上砍去，李纨左手挡下斧头，右拳挥出直接打断了他的鼻梁。
这时其他地痞也拎着武器围了上来，他丝毫不惧，踢飞凳子将其打倒，又抓起一张桌子砸向他们，将那些人全部压在桌子下。
李纨走过去蹲下，捏住一个人的耳朵说道：“让你们老大趁早滚过来，我才不见几天，就敢来这儿撒野。”
“是是是，我马上滚！马上滚！”
那个地痞浑身哆嗦连连点头，李纨将桌子踢开，他们就一跃而起，抬腿就跑，连那个头目都顾不上了。
石宜搬来两条凳子和他对坐，忧心忡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就把手横在两人之间。
李纨看出了他的心思，将手按下，满不在乎的说道：“别怕，打人的是我，叫嚣的是我，不会找你头上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啊！”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马嘶，紧接着便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哪个是打人的？”
在众人的围观中，一个身穿长衫，脸上挂着西洋眼镜的男人走进来，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留着长指甲的高大男子。
李纨将石宜推开，眯着眼指着自己，又将铁环卸下，拧了拧脖子。
“在这儿呢，死瞎子。”
那个男人挑了张干净的凳子坐下，身旁那人将烟斗递给他，男人吐出一个烟圈对李纨说道：“青石帮帮主刘善，今天就以单挑来分胜负，我们赢了要你们命，你们赢了我们就离开这儿！”
李纨看着他，不屑的笑道：“是你这个烟鬼，还是你后面那个人妖啊～”
刘善身后那个男人走出来朝他行礼，双手屈爪，将自己身前木桌撕碎。
“［旧虎］王端。”
李纨强装镇定，一面将铁环戴上，嘴里还在那里叨叨：“还旧虎，我看你是废猫，老屁眼。”
王端没有还口，而是看向他的双手。
“铁线拳？”
“铁你个头！”
李纨出其不意奋力挥出一拳，王端左手将其罩住，眉头紧锁，连退六步。
“力气挺大的，可惜……啊！”
王端感到脚上一股钻心的疼，低头一看，就见李纨的一只脚踩在上面还不断的扭动。
他额上青筋条条绽出，脸色涨红，瞳孔缩成针眼大小。
“你这个混账！”
李纨下意识用手遮脸，下一刻铁环便传出金铁碰撞声，王端见一击不成，疯了似的不断挥爪，李纨只能勉强用铁环挡住。
两人一直从正午打到落山，王端浑身是汗，双手疲软，步伐缭乱。
而李纨却依旧如常，虽说身上添了些小伤口但并不影响，神力依旧。
“好了，停手吧。”
他们打的火热，刘善突然将他们止住，王端听话停下了，而李纨却一拳打在王端鼻梁上将他打昏在地。
刘善向李纨伸出一只手，又取出一块青石标记。
“我很中意你，加入我们吧，我让你做柳河街的老大。”
李纨不屑的将他手拍开，蹲下将王端扶起，拍了拍他的胸口和衣袖。
刘善并不恼怒，而是对李纨伸出五个手指。
“柳河街的赌坊窑子商铺还有那的二百人全部归你管，只要上交四成给帮派，剩下的六成全部归你，柳河街的成员调度升迁乃至赏罚不需要上表，直接由你决定！”
李纨咧嘴大笑，将那枚青石标记握在手上。
“听起来还不错，两年之后我会给你个惊喜的，一个惊喜。”
站在一旁的石宜踩在一张桌子上，居高临下发现李纨的衣服里多了一本从未见过的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