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分文可真是寸步难行。
秦暖捏着手心里的破瓷瓶。
这是她在来的路边捡到的。
里头放了她的一滴血，又用水稀释，除此之外，她还挤了茅草根的汁水在里头，如此，病人就闻不出血腥味了。
她赶路的时候，路过一片小山坡，她远远瞧着山坡上有几人埋头挖东西，反正时候还早，她便拐过去一趟，等近了看，秦暖才知道她们挖的正是一种淡黄色，一节节的草根。
其中有个年长的妇人觉得秦暖实在可怜，便给了她几根。
秦暖自己尝了尝，这草根汁水挺多，还带着甘甜。
她自己嚼了一根，余下的都挤进瓷瓶里。
揣着瓷瓶，秦暖找医馆。
镇子不大，整条主街上也只有一个医馆，不过药铺倒是有三四家。
秦暖并没急着进门，她站在不远处，朝医馆门口看。
里头的坐堂大夫是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察觉到秦暖的视线，大夫抬头，扫了一眼秦暖，他以为秦暖是没银子看病的人，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他开医馆不是为了悬壶济世，没有银子，他也有心无力。
毕竟这种事一旦有了开头，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来医馆的病人络绎不绝，整个镇子医术好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哪怕再舍不得银子，为了活下去，许多百姓也愿意砸锅卖铁的来治病。
短短不到两炷香的时间里，已经有五个哭着被人抬来，又哭着被人抬走的病人。
这些大夫医术再高，也及不上那些郡县里的大夫，更别提远在天边的京城。
许多严重些的病镇子上的大夫都看不了。
等第六个人被抬着进医馆时，秦暖跟了上去。
那病人是个五十来岁，此人头发已经花白，他捂着胸口，脸色发紫，躺在木板上哎呦哎呦的叫。
大夫皱眉，先望闻问切了一番，而后在病人身上几处施针。
不过这番似乎并无效果，病人脸色越发难看，痛叫声都越来越低了，身子也开始抽搐。
大夫拔下银针，朝病人儿子摇头，“我也无能为力。”
病人儿子是个孝子，他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大夫面前，不停地磕头，“求求你了大夫，你救救我爹。”
“你们还是准备准备他的身后之事吧。”大夫还是摇头。
医馆里，老人的儿孙顿时哭喊成一片。
“我有法子救她。”一片哭喊声中，插入一道有些突兀的说话声。
哭声一顿，众人看来。
“胡闹！”大夫蹙眉，只当秦暖在捣乱，“你是谁家的？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还不快些离开？”
秦暖却不看此人，她直视老人的儿子，问：“如果我能治好他，你能付我多少银子？”
若是平日，病人这儿子是万万不会将秦暖的话当真的。
有句话叫急病乱投医，只要能救他爹，再不靠谱的法子他也想试试。
“我把银子都给你。”这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荷包，他将荷包里的碎银子全部倒出来。
秦暖不太认识这里的银子，“这是多少？”
“这里一共五两银子。”这人又朝另一个跟他长得有三分相似，不过年轻些的男子说：“老二，快些将你的银子都掏出来。”
全家的银子全部聚在一处，一共不到七两，另外还有二三十个铜板。
“这些够吗？”老人大儿子小心翼翼地问秦暖。
他们数银子的时候秦暖跟着看了，她心里估摸了一下，拨出五两来，另外加那些铜板，“我只要这些。”
“胡闹，太胡闹！”大夫看不下去了，他黑着脸呵斥，“简直是胡闹！”
“既然你已经束手无策了，他抬回去也是等死，为何不让我试试？”秦暖反问，“若是你嫌弃我们在这里占你地方，我可以出去。”
大夫被秦暖刺激到了，他冷笑，“你们就留在我这医馆，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活死人肉白骨。”
没理会大夫的嘲讽，秦暖跟满屋子的人说：“还是把他抬到医馆门口，你们都让开些。”
秦暖虽不会医，却也知晓，这病人本就呼吸不畅，这么多人围在一处，只会加剧病人的痛苦。
秦暖虽看着不大，语气却还算沉稳，看着也大方，病人大儿子也是没法子，只能信秦暖，他指挥其他人将老人抬到医馆门口。
这边的动静不小，路上许多行人都注意到医馆的吵闹，等病人被抬出来后，许多人渐渐围成一圈看热闹。
闹的有些大，这出乎了秦暖的预料，她不愿惹人注意，不过此时也没了退路。
秦暖举着手里的瓷瓶，用众人能听到的声音胡诌道：“两月前我帮过一个游方郎中，这是他感激我，才赠给我的，那郎中说过，他用了三年时间才得了两小瓶。”
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信了没，反正病人儿孙是信了，他们充满希冀地看秦暖，“小姑娘，你快救救我爹吧。”
秦暖点头，让老人儿子掰开他的嘴，她滴了五六滴进老人的嘴里。
“我爹咋还没好？”老人儿子等了片刻，着急地问。
一直没怎么做声的大夫嗤笑，“我行医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神仙妙药，你们是被这丫头骗了。”
大夫话音刚落，老人二儿子惊喜地喊：“爹，爹你好了？”
众人齐齐看过去。
老人紧闭的眼睁开，虽然还未完全清醒，不过红到发紫的脸色比原先好多了，就连呼吸就轻缓许多，胸口虽还隐隐作痛，却比先前好太多。
老人大儿子也扑上前，握着老人的手，“爹，你可算醒了。”
这一幕太过神奇，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有人羡慕地看着秦暖，当然，也有路人的眼中已经染上了贪婪。
“都让一让。”大夫上前，他实在不愿相信方才见到的，“他有没有痊愈还是先等我替他把完脉再说。”
围在老人旁边的儿孙们让开，大夫上前，替老人把脉。
从摸上老人的脉搏开始，大夫的脸就变了。
方才明明是必死之症，喝了几滴药水之后竟真的好了。
脉搏虽仍旧有些紊乱，却比先前有力多了。
“这怎么可能？”大夫松开手，他惊奇地盯着秦暖手里的瓷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