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面容丑陋的人捂着手满地打滚,不,他们已经没有手了,地上齐刷刷的是他们被切掉的断指,两个人都发出如同杀猪一般的嚎叫,鲜血从他们手指上喷涌而出。
孙己复抬头看去,是个黑衣人劫持了李笑天,黑衣人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裸露在外,但从他的眼睛就可看出他也绝非常人,只因这双眼,冰冷血红!
刚才还一直在保护着李笑天的雷栋也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李笑天就已经成为了黑衣人手里被劫持的人。
黑衣人瞥了一眼地上打滚的两个人,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生死恶鬼,你们两个败类,十几年前犯下了数宗弥天大罪,从江湖销声匿迹这么久,原来是和这恶弥勒狼狈为奸了,你们两个为祸江湖那么久,断了你们的手指也算为民除害了。”
被切掉手指的生死恶鬼两个人哪顾得上他说什么,满地打滚痛的嚎啕大叫。
这叫声太过于惨烈,李笑天想起刚才黑衣人说的话,他的心里也是一阵冰冷害怕,他怕落的和地上那两人一样的下场。
但李笑天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哪怕被魔刀架着也很快缓过神来,脸上的肥肉又自然的向上扬起,笑呵呵问道:“大侠可否报上名来,佛爷与你无冤无仇,如大侠今日肯放我李笑天一条生路,李笑天来日定当效犬马之劳回报。”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笑天说道:“谁人不知你李笑天在京城里本事通天,原本我今日无意为难你,只是想带这个小兄弟离开。”
眼见局势即将不好控制,雷栋打着圆场说道:“大侠今日既然冲着这个小兄弟所来,我们百昌荣李佛爷也有意结交你这样的武林豪杰,原本这就是一场误会,哈哈,误会!”
李笑天虽面露笑容,但内心还是忿忿不平,百昌荣今夜若让这些人来去自如,此事若是传到江湖中,不仅他自己颜面尽失,就连百昌荣的名头也会受损,但他也是见过世面之人,认出了自己脖子上的这把黑红色的刀正是江湖上消失已久的魔刀,加之一品天阁发生了这么大的异动,百昌荣周围安插的一众高手却没有前来营救,估计早就被眼前这个黑衣人给摆平了。
想到这些,李笑天又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赔着笑脸说道:“这位大侠,请问高姓大名,百昌荣原本就无意留他,是否带走他悉听尊便。”
“名字就不必告知了,在此那就多谢李佛爷了,顺便奉劝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哈哈哈......”黑衣人发出爽朗浑厚的笑声,一把抓起孙己复,轻功一点地,跳出门外直冲上房顶,转眼就在黑夜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黑衣人和孙己复的逃脱无异于给李笑天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李笑天恨恨一拍金椅,气的一脸肥肉抖动的不停,那副始终保持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生死恶鬼两人血流不止,满头的血汗交织在一起,原本就丑陋的脸吃痛后变形显得更加狰狞,他们如同两条可怜的虫子蠕动到李笑天脚边,颤抖着哀求道:“佛爷可得给小的们做主啊。”
李笑天此刻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碰巧生死恶鬼两人却撞了上来,李笑天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脚,气急败坏的说道:“两个废物!留你们何用?哼!”
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到被打碎的门前,抬头看了一眼灰黑色的天,感叹道:“消失已久的魔刀重现江湖,看来江湖又将要不太平了。”
雷栋在李笑天身后说道:“佛爷,在下只算到了今夜有人来袭,竟没想到有这样一等一的高手,不,或许他的出现根本就不在计算之内!”
李笑天回身看雷栋,伸出一只手放在雷栋肩上,哂笑道:“雷兄可是从未失算过啊。”
雷栋连连作揖道:“惭愧,或是冥冥中的变化让人始料未及。”
李笑天点点头,乐呵呵笑道:“无妨,佛爷我累了,雷掌门今日就请自便吧。”
雷栋作揖道:“那在下也不打扰佛爷,就先行告退了!”
......
孙己复像一只小兔子,被黑衣人提溜抓在手上,他也不禁发自内心感叹此人武功之强,轻功之高,都是他前所未见的,可以说比他的师父还更强了不知多少倍。
黑衣人带着他一口气跑到了城郊的密林,将孙己复一把扔在地上,这个动作毫无前兆,孙己复更是因为没有准备,狗啃泥般吃了一脸土,染了一身灰。
孙己复“呸呸呸”用力喷了几口,把入了嘴的沙土吐了出来,他有些恼火,不过他在爬起身的一瞬间转念一想,这个黑衣人武功如此高强,何不就想个名义向他求教武功。
眼瞅着黑衣人转身就要离开,孙己复连滚带爬跟了上去,朝着黑衣人喊道:“大侠请留步!”
黑衣人没有回头,背对着孙己复,语气冰冷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孙己复恳求道:“大侠您武功如此高强,求求您教我武功可否?”
黑衣人背着身问他道:“学武为了报仇?”
“嗯。”孙己复重重点了下头,坚定的回答,稚嫩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
月光,朦胧又神秘,有一道正好穿过密林的间隙洒在黑衣人的脸上,黑衣人回望着他,孙己复正巧对视上了他冰冷血红的双眼,心中也是暗自吃惊,他从未见过这种眼神,深邃寒毒又带着杀意,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黑衣人转过头依旧冷冷的说道:“我的武功太过阴毒,杀气太甚,恐怕不适合你。”
“你我互不相识,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孙己复一着急,脱口而出的喊了出来。
黑衣人迟疑了片刻,缓缓说道:“救你,是因为和你父亲孙北秋有一面之缘。”
孙己复听到父亲之名,想起自家悲伤往事,顿生伤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低着头啜泣着说道:“家父是被冤枉的,既然大侠和家父是旧识,恳请大侠为我孙家做主。”
孙己复只感觉跪在地上的膝盖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抬了起来,他抬起头,发现眼前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这一刻孙己复也明白了许多,很多的事需要他自己努力,或许没有人能再救他一次了。
孙己复开始恨自己不争气,此刻他无处可去,也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只好随便找一棵树靠着将就一宿,他打算明日一早就回去找师父,这次是背着师父出来的,也不知道师父知道了会发多大的火。
夜,寒冷漫长,但终究会迎来光明,孙己复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迷迷糊糊中,孙己复的鼻子一阵阵的发痒,他几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旁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听见了声音,孙己复睁开眼,看到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姑娘正盯着自己,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顿时孙己复明白了刚才怎么回事,渐渐的脸就红了起来。
小姑娘娇俏可爱,咬了咬嘴唇嘲笑道:“我说你这个小乞丐可真有意思,在这荒山野地里睡着,也不怕被野兽叼了去。”
孙己复见自己被一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姑娘数落,扶着树站起身结结巴巴的辩解着:“我......我......我才不是小乞丐,我叫孙己复。”
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小女孩嘟着嘴,有些傲慢嘲笑说道:“你既然不是小乞丐那你怎会浑身如此肮脏,我叫华灵,走吧小乞丐,我家离这不远,我带你去洗洗脸。”
孙己复又一次被她叫做小乞丐,这让他又气又羞,他常年与世隔绝的练武,不曾接触过异性,面对眼前这个女孩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逃吧,这一瞬间孙己复不知所措,连死都不怕的他一下退出了七八丈远,看了一眼华灵掉头就飞快的跑。
“喂......你别跑啊,记住我叫华灵有空来这找我玩啊!这个人真奇怪。”华灵几乎急的跳脚,幽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孙己复一直奔跑着,年轻力壮的他仿佛不知道疲倦,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口气跑回了家里,远远就就看见他的师父杜才坐在门口,青衫布衣手拿书卷细细阅读。
他和师父两人在城郊的九重溪安家,原本过的是与世无争的日子,杜才也无子嗣,又和孙北秋是旧识,故而孙家出事后就主动收留了孙己复,两人在此相依为命,又授予孙己复自己的武功。
孙己复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挠着头,低声喊了一句:“师父。”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的问道:“昨夜百昌荣的李佛爷遇袭,两个手下被废,这事已闹的满城风雨,你可知道?”
孙己复暗自感到吃惊,表情凝固,半晌没有回答出个所以然来,结结巴巴的:“这......那......这......师父深居简出,消息竟也如此灵通。”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孙己复说道:“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问你,救你的是何人?”
孙己复挠着头,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弟子......也不知道,他......他只是说......和我们孙家是旧识。”
杜才看着孙己复问道:“孙家乃是名门正派,什么时候也和魔教中人勾结?”
孙己复心里有些害怕,小声说道:“只是他......他这么说的。”
杜才突然站起身,盯着孙己复身后,缓缓放下手里的《武经总要》。
只见孙己复来时的路上突现一大群戴着罗刹鬼面具的黑衣人,其中为首的朝孙己复恶狠狠喊道:“臭小子,你得罪了李佛爷,现在就乖乖跟我们回去,不然动起手来就不好说了,昨晚让你从百昌荣逃走,今天可没那么简单。”
杜才嘴里发出一声冷哼,档在孙己复面前讥讽的说道:“京城里谁不知李佛爷本事通天,又何必和一个晚辈计较。”
鬼面具黑衣人拔出刀,指着中年男人叫骂道:“晚辈?你可真会开玩笑,昨晚这小子可是让我们李佛爷大开了眼界,就连销声匿迹十多年的魔刀都重现江湖了。”
杜才义正言辞呵斥道:“魔刀与我们何干?”
鬼面具的黑衣人丝毫不给杜才情面,讽刺道:“若是魔教中人和你们不是勾结一气,又怎会前来相救?”
杜才被说的气不打一处来,颤抖着手指指着鬼面黑衣人说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鬼面具的黑衣人拿着刀指着杜才说道:“我认得你,你不就是江湖人称墨书文人杜才吗,就凭你这半文半武的书生,也敢管闲事,我劝你快让开,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敢管我们百昌荣的事。”
杜才冷笑道:“你说我管闲事?他是我徒弟,他的事我不管谁管?”
话不投机半句多,鬼面黑衣人一挥手里的刀,命令带来的一群人道:“给我上,都赶尽杀绝,不用留活口,李佛爷有交代,谁能拿下那小子的人,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