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还是给李阳治了手臂。
尽管在治疗过程中,老头一直在碎碎念,说什么没有这规矩,老祖宗不让这样给人看病之类的话。
李阳权当听不见。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伤口的位置,催促道:“多敷药,多敷一点!”
老头瞪着眼睛说:“少废话!你会治病我会治病?你知道这药多少钱才能搞这一瓶?把你卖了都不值!我方文正还能忽悠你不成?”
李阳咂咂嘴,可惜的说:“你这点药,我很难给你钱啊!”
方文正:“……”
这话有点耳熟。
“得多少天这胳膊才能用?”
“少说五个月。”
“加一百两。”
“仨月。”
“再加一百两。”
方文正咬咬牙,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保你一个月就能长好筋肉,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就算是运起内气,也绝对不会有半分不如意!”
“多谢方先生。”
方文正咬牙切齿的问:“谢我干什么?难道你不打算给钱?!”
“方先生小看杨某了。”
方文正仔细打量李阳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姓杨,名礼。”
“杨礼?名字倒是不错,可惜你不懂礼。”方文正呵呵一笑,屁股一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抱着书开始摇头晃脑。
李阳仔细瞅了瞅,那书的封皮上写的是鲁公传。
鲁公传他知道,曾经读过,讲的是一个叫做鲁公的人游览各国记录的风土人情。
当然这本书里记录最多的,还是风流潇洒的鲁公每过一地,便会有一个甚至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倾心于他,发生一些美好的故事。
这些故事尤其真实。
真实到每个细节都写在书上。
也因此,鲁公传一时间风靡两国,最畅销时,连纸都因此而卖的贵了。
只可惜鲁公此人没露过脸,江湖上只有他的传说。没人知道鲁公到底长什么样子,让天下此道中人都很是可惜。谁不想看一看我辈楷模的真正模样。
看到书名,李阳又忍不住伸着脑袋往书里看了看,只读了几行字,连忙缩回目光,那熟悉的几行字,还真是鲁公传!
方老头撇着眼睛瞅了李阳一眼,笑道:“怎么着?你也看过这书?”
“没看过。”李阳直摇头。
方老头呵呵一笑:“你最喜欢哪个红颜?”
“如玉。”
“……”
李阳老脸一红。
“小伙子有眼光,老头我也喜欢如玉!”方文正哈哈大笑。
“……”
深吸一口气,李阳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知道你也喜欢如玉的时候,我就很不舒服。”
“那真是巧了,老头我现在也很不爽!如玉是老夫一个人的!”
俩人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半晌之后,又都泄了气。
方文正叹着气说:“如玉这么好的姑娘,真可惜叫鲁公那个王八蛋给糟蹋了。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李阳深以为然。
方文正又说道:“虽说我最喜欢如玉,但最痴情的,确属红妆,也只有红妆这样的女人,才能一追三千里,从大梁追到大周去,只为了和鲁公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夜时间。这样的女人,真是可惜了啊,鲁公太滥情了……”
“男人都羡慕这个禽兽不如的败类。那诸多红颜,得一便是人生大幸,他却得到了那么多,又不珍惜,一个个错过……”
两个年轻相差将近四十岁的男人顷刻间找到了话题,竟引以为知己,一聊,就是一下午的时间。
直到傍晚时分,方文正说什么也不管晚饭,李阳这才可惜的起身,往客栈走去。
客栈依旧开着门。
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
没人接手难道青木派自己不能经营?
非要租给别人?
李阳心中疑惑,想了想,随手拉个人,问道:“那客栈为何没人去住?一直空着?难道掌柜的吃人不成?”
那路人倒也没因为被人拦住而生气,反倒是给李阳解释:“你是外城来的吧?那客栈掌柜倒是不吃人,就是城里的青木派吃掌柜啊。”
“啊?”
“那客栈原本是青木派门主的,他开了三年客栈,给客人吃馊食,住破房,坏了名气,没人去住,只好把客栈租出去,每年收租金。后来有个掌柜接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倒是把这客栈盘活了。但之前那人找了一帮混混,成了个青木派,租金也一下子从三十两银子涨到了五十两银子。”
路人叹了口气,说道:“您也知道,庆丰城就这么大点,一个月才来那么几个商队,城里又有许多客栈,赚的钱也不多,这五十两交出去,一年也攒不下几个。那掌柜惹不起混混,也认栽了。可就在前几天,几个江湖人在客栈里打了起来,坏了好几张桌椅,青木派那些人怎么会放过这机会。”
“也是苦了那掌柜,当天就在客栈里自杀了。听说死不瞑目,不过也因此把事情闹得大了,官府才插手此事。否则的话,掌柜一家老小都得被打断四肢,丢去要饭啊!”
李阳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这城里还有如此恶劣之事。真是耸人听闻啊!”
“可不是!听说那青木派的掌门人在官府里有关系,他的表哥是衙门的一个捕快,这年头,民咋敢和官斗啊!”
回了客栈,小二正准备吃食。
李阳看了看,见只是清汤寡水的州,连咸菜都没一碟,便问道:“晚上就吃这个?”
小二不好意思的说:“实不相瞒,客官,我属实也有点不知廉耻了。青木派的人不让我离开,只能每日守在这里,又没有收入,眼看着都要断炊了。”
“就没人管管这青木派?”
小二紧张的看了看门口,小声道:“哪敢管啊,人家在衙门里有人呢。客官你要记得,在城里不要说这些话,要是叫人知道了,麻烦就大了!”
“一个小小的捕快,还能在这城里只手遮天不成?巡武司也不敢这么说话吧!”
“哎!哎!都是一丘之貉!”
两人说话间,门口又来了两人。
为首一人穿着锦衣,腰间挎着刀,仔细打量了一下客栈,而后说道:“就这里吧,这次来的人多,刚刚那客栈都住不下,在这里暂且歇个脚。”
他身后还跟着个少侠,剑眉飞扬,面如冠玉,老远看去便觉得此人精神勃发,英姿不凡。
“林叔,这地方有些简陋了,你我住还好,那几位……”
“无妨。咱们这些人什么地方没住过?荒坟里搂着碑也睡过,简陋点又有什么。”
小二苦着脸走过去,说道:“不好意思二位,本店打烊了,还请两位去别地投宿吧。”
“你这客栈里一个人没有,就住满了?”
锦衣少侠惊恐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林叔,咱不是走到鬼客栈来了吧!”
林叔背后一冷,额角冒出冷汗。
“我、我也不知道啊……”
李阳嘴角扯了扯,在二人腰间的牌子上扫了一眼,心想:这一届的巡武司,就这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