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若要想活过来年夏天,就来净心山找我。”
林冁然站在三生石前回想着那日巫阳雨仙对自己说的话,心中还是犹豫不决。我握了握手中的匕首,此刻巫阳雨仙虽已嫁入青丘住在令狐空烈青丘的府邸,但净心山已成为不为人知的巫阳雨仙嫁妆之中的私产。
“仙尊,坤元天尊来了,现在正在海棠阁等您。”
林冁然回神:“我知道了!”
说完由着月姬给她披上披风出了海棠林。
八角的二十八层高楼是林冁然出生时当时的彼岸仙人现在的彼岸仙尊亲手所建,从上面的其中一侧可以望见整个生死渊。
进了海棠阁的大门,林冁然穿过在药材中忙碌着的仙童,上了二楼,穿过各色的药柜走向角落里的金线灵蚕丝编织而成的绳子,扯了一下细绳弹出一个匣子,琳琅满目的药瓶摆在里面,跟在林冁然身后的月姬转过身背对林冁然看向窗外。
海棠阁的十五楼,林冁然的茶房,一身白衣的苏禾端坐在一旁很有耐心的沏茶,挽起的墨发一只玉簪固定在脑后,腰间的白玉和银色的方牌叮叮当当作响。
茶的时候刚好,林冁然现身于屋中。
“今日怎么想到要来了?”
苏禾手执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向林冁然。
“听说空烈逛花酒让云雨公主知道了,此刻云雨公主已然回了娘家中曲。”
林冁然笑着端起茶杯:“你来不是简单和我说这件趣闻的吧?”
苏禾也没有拐弯:“什么也逃不过知忆你的眼睛,空烈去了中曲,中曲的那两位表示什么也不会管,净心山他也进不去,想让你去劝劝云雨公主见见空烈。”
“这种事情,我向来不喜欢掺和,和我说没用。”
林冁然盯了一眼杯中未消散的漩涡:“你也知道如意云雨公主是整个中曲山的宝贝,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她做事向来稳重,她此举定然有她的道理,龙丘千坤不管,那位相国也不管,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呢?”
苏禾并不是不知道这事不妥,他只是寻此借口来见林冁然罢了。
林冁然也并不是不知道苏禾这个想法,但她并不去回应,装傻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实现的。
她心中想则是这会不会与当初说的那句话有关,巫阳雨仙并不像三界之中芸芸众生,她的身上总感觉秘密很多,多到她这个能看清姻缘的人都看不懂。
到了傍晚,苏禾离开。
林冁然站在花房中看着无边无际的海棠树林暗暗出神,她还在思量巫阳雨仙的话。三界之中医术最高的百里冢都对自己的身体无策可用,中曲的阵术再怎么高深又怎么能救得了自己,她还在怀疑巫阳雨仙的话。
虽未到仲夏,净心山中已有蝉鸣。净心山大多数时候都是翠绿如夏秋,即使飘雪也是翠色一片。翠竹搭的凉亭,一身翠绿色衣裙的巫阳雨仙坐在躺椅上乘凉。栩栩如生的山茶花攀附在她那薄如蝉翼的轻纱外衣上,长长的黑发只是用长长银簪别着,银簪上面镶嵌的黑宝石在月光的照射下露出别样的光芒。衬得巫阳雨仙白皙脸庞更为温柔,少了几分在众人面前的凌厉之色。
周围的花草树林养护的极好,巫阳雨仙轻摇罗扇,执扇的手腕上的银铃随着晃动有一搭没一搭的发出轻轻的脆响,极为悦耳。
突然来的一阵夜风将躺椅一旁茶桌上的茶水吹凉了几分,巫阳雨仙手中的罗扇依旧未停,好似风没有来过一样。
身着罗裙的二十八端着茶盘出现,悄无声息的将凉掉的茶水换掉后,迅速消失。
“阁下既然来了,不现身,要我怎么帮你呢?”
说完,巫阳雨仙放下手中的罗扇端起了一边的茶杯垂眸抿了一口。
一身素净白衣脸色苍白的林冁然现身,绛紫色的斗篷将她与夜色融为一体。
“如意云雨公主为何会笃定我会来?”
巫阳雨仙放下了茶杯,重执罗扇站了起来,轻笑道:“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怎么会轻易放弃生机。”
听到巫阳雨仙的话,林冁然笑了,她直视那双墨蓝色的眸子道:“您有把握吗?”
“没有把握,我又怎会向您许下承诺?”
林冁然眼前一亮。
“当然,如果后者的疗效能够实现就不是简单的活过明年初夏了,此后你都可以无忧了。”
“有什么条件吗?”
一切的实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林冁然深知于此,不会天上掉馅饼。巫阳雨仙绝非十足十的圣母小白花,要不然当初中曲内斗她怎敢坐镇高堂只身与百万铁骑对峙。
巫阳雨仙笑着靠近了林冁然:“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当初你与思蓝长公主帮了我,这当作我还你的了。”
看着还在思考的林冁然,巫阳雨仙笑着转身向楼中走去,并喊道:“阁下您还是再想想吧,不信我,我也不会给您治的。”
林冁然看着巫阳雨仙的背影再次陷入了深思。
她是否多虑了巫阳雨仙的心思。
深夜,二十八站在巫阳雨仙的身侧细细为其研墨,夜明珠将整个书房照的大亮。巫阳雨仙端坐在桌前很是认真的写着信。
“公主陛下,海棠仙子不信您,您为何还要与她见这一面?”
巫阳雨仙吹了吹了刚写好的信温声道:“她不是不信,而是顾虑太多。我放她进来就是让她消除一些顾虑。”
将信放入信封用蜡封好,盖上她的私印。二十八接过信放入香檀盒子中,里面早早放好了另外几封信。
“让十七给我写在上面的人送去。”
“是,公主陛下。”
二十八抱着盒子离开。巫阳雨仙也停下了手中的笔,起身走到书架前,纤纤细指勾出一本古籍还未等翻开屋中又出现了一人。
“公主陛下,圣上问您过几日的家宴,你是否要参加?”
是留在巫阳雨露身边的十一。
巫阳雨仙转头看向出现在身侧的十一:“露露让你来的?”
“不,是圣上让十一来的。”
“当日派人来接我吧。”
“是,公主陛下。”
从净心山回来之后,林冁然站在三生石前许久。
看着上方若隐若现的光,林冁然的心脏突然抽动了一下。
她知道只有真的相信去巫阳雨仙才能撑得到大劫之时,就算死马当做活马医又怎样。巫阳雨仙又未尝不是和她的想法一样。
次日,林冁然再次来到了净心山,此次并不如上次那般好进。她被阵法挡在了山外,但好在山口有着守卫。
还未开口,守卫就先上前开了口:“仙尊,我家公主今日不在山中,有什么事还请下次再来。”
俨然,巫阳雨仙知道她会后悔,但未曾知道她会后悔的如此之早,又或者她是故意不见自己。
“那你家公主何时归来?”
“这个……,我家公主自小就自由洒脱,归来之日我们也难以揣摩。不过,每月十五,我家公主定会回相国家中庆贺团圆之日。”
“多谢!”
“仙尊慢走。”
正如林冁然猜测的那般,巫阳雨仙并非故意离开,她只不过是使了懒待在万妖城懒得动了。
中曲家宴,皇宫中孩童环绕,欢声笑语。已然生儿育女的巫阳雨露少了原本的孩子气,皇后珠钗服饰衬出了几分稳重威严之气。秦玉珠还是那样年轻的容貌,太后的绛紫色华服依旧挡不住她的白皙脸庞。
“如意云雨公主陛下到~”
听到内侍的宣告,宫殿中的人不由的露出笑容看向门口。自从巫阳雨仙出嫁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回宫,所有人都重视的很。
四五个宫人围着一抹倩影从远处走来,翠绿色的刺绣长裙,银质的发冠,叮叮当当的银片流苏在烛光下映出了几分肃杀威严之气。
众人:“参见公主陛下!”
大殿中的皇亲国戚们纷纷叩拜,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姑姑!”
身着黑褐色的龙纹短袍,以上等龙纹白玉为饰的小男孩向巫阳雨仙跑过来。巫阳雨仙笑着抱起男孩,男孩不畏惧紧紧的抱住巫阳雨仙的脖子。
“想我了没?”
男孩奶声的回答道:“燕儿可想姑姑了!”
姑侄两人很是其乐融融。
“燕儿!都多大了还让你姑姑抱!快下来!”
龙丘燕听到龙丘千坤的话露出了很不情愿的表情,巫阳雨仙对这个小侄子是宠爱但从不宠溺。
“听你父皇的话,陪姑姑去坐好吗?”
龙丘燕虽然不情愿但明事理,还是听话的下了地。巫阳雨仙这才注意到四周还未起身的人。
“起身吧!”
说完,巫阳雨仙牵着龙丘燕走向自己的位置。
众人:“谢公主陛下!”
龙丘千坤知道巫阳雨仙的习惯,安排座位除了尊贵之外也是以她舒服为主。就安排在秦玉珠的一旁另一边待的是当今的皇后她的妹妹,可见这位公主在皇室的地位。
“上菜吧!”
鱼贯而入的奉膳宫人,各色菜肴奉上桌。
“家宴,大家随意!”
宫殿里的气氛缓和轻松了许多,觥筹交错之时下边的皇室宗亲也不忘抬头仰望一下坐在高处的那位公主陛下。
他们不禁想起他们的皇帝陛下在夺回军权政权之时,面对他们说出的那段绝情但又真实的话语。
少年帝王身穿王袍立于高位之上,看着他们巴结殷勤却又担心巫阳雨仙危及国本的心时。龙丘千坤很是淡定,很坚定,也很直白。给足了巫阳雨仙底气和信任。
“听好了!”
“朕自少年继位起,除了朕的母后圣慈太平皇太后之外朕的亲生兄弟姐妹就未曾帮过朕一分一毫。反倒是这位父皇认得义女,朕的皇姐唯朕马首是瞻,更是为朕违背巫阳祖训坐镇边疆。放眼整个中曲山没人敢忤逆朕就更没有人敢忤逆朕的皇姐,话已放在这儿,剩下的你们自行考量!”
“撤军!”身后边境铁骑的集合的声音很应时的响起,他们当时浑身战栗。
因为他们知道此刻中曲黑骑在门外,如若他们敢动,自然也就冲进来把他们一举拿下。他们也知道这中曲黑骑是谁弄来的,此刻那位在青丘被众星捧月的供养着呢。
自此之后,中曲所有的皇室宗亲在中曲权力中心没有了话语权,当然巫阳雨仙也不喜政,龙丘千坤需要一个支撑他的后盾,巫阳雨仙何乐而不为呢?空挂名头,谁也不愿意,但巫阳雨仙在就让他们不愿意也要愿意。
想当初设局之时,他们也没有敢出现,唯有这位独立高堂,凭着先祖御令平定叛乱。他们不得不心服口服,更何况御有天下号令的驳,他们跪拜都是给他们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