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席书收到王阳明关于思州增收教育附加税的事后,甚是气恼;在全省推广兴教办学是自己倡导的,但地方官以此来增加老百姓的税赋,却是自己没有想到的;而且自己是提学使,地方的管制和税赋事务不属于自己管,自己也不能直接去下令夏高免除税赋。
席书来到贵州布政使张吉府中,想通过张吉来给夏高下令取消免除当地的教育附加税。
“张大人,思州此次增加当地百姓教育税赋之事,在当地少数民族中反响比较大呀。”席书道。
“是啊,思州府来信,说当地的布依族已经造反起事,打砸了龙冈书院和州衙,还把夏高给劫持了,我已经责令贵州总兵李昂以水西宣慰使安贵荣为先锋去镇压了。”张吉道。
“张大人,我看此事因增加税赋而起,可否考虑免除当地教育税赋。”席书道。
“当时是你倡导要在全省兴教办学的,各州府积极响应,要在当地办书院确实也是需要经费,夏高增加税赋或有不妥,但民众砸了府衙,劫持朝廷命官之举,绝不可纵容。”张吉道。
“贵州多为少数民族为主,他们有各自的生活习性和文化,本身对我们中原的文化就有所排斥,我们兴教办学,在各地增开书院,是希望能够更多的少数民族民众接受中原文化的熏陶,实现民族的大融合,也多给一些当地少数民族的孩子有参加科举考试的机会;如果因此增加百姓税赋的话,百姓确实是比较难以接受的,毕竟哪怕书院开的再多,绝大部分百姓还是接受不到教育的,特别是少数民族的百姓,他们生活本就不富裕,对接受中原文化也有障碍,如果还因此增加他们生活负担,说起来也不太公平。”席书道。
“兴教办学自然是好事,只是朝廷没有相应的税赋来源,就很难去推广这办学事宜了。”张吉道。
“张大人,教化是朝廷社稷的长久事宜,不需要急在一时,并不一定要以税赋的形式来弥补财政去开书院而实现;我们可以鼓励和倡导一些乡绅和少数民族的族长等在当地比较富有或者有威望的人来多开私塾,并在全省公开选拨优秀的学子进京考试或者在当地给予一定的奖励,对于少数民族的学子给予特殊的优惠政策或者录用名额上的照顾,以此来推动少数民族子弟学习的积极性,从而营造一个良好的教、学氛围,朝廷只要给出一些政策和平台就行,不一定要花大量的银子,利用民间的力量也能达到兴教办学的目的。”席书道。
席书在京城以及多地任过职,对于朝廷和地方的制度和管理非常了解,教育事业更是非常专业,为了正常的推广教学事宜,又不给当地百姓增加负担,席书也做了大量的研究,这次思州事件也是给了他一个提醒,很多地方的行政官对于朝廷下的文令解读不全,不去千方百计的为百姓谋利,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增加百姓的负担,所以,来见张吉之前就想好了兴教办学的办法。
“嗯,此举我觉得不错,既可以实现当地教化的目的,又不用增加百姓负担,朝廷也不用增加额外的开支,只是私塾教学定然是要收费的,此举会不会把一些贫困的人群挡在门外了呢?”张吉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一方面朝廷可以给予私塾立个规矩,前面两年的基础教学不能收费,这样就可以实现全民的基础教育了;另一方面朝廷可以对一些真正优秀的寒门学子给予奖励或者补助,等他高中进士或者取得功名以后再还给朝廷。”席书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写一个详细的兴教办学的方案;我这就下令各地州县不得因为兴教办学而在当地增加老百姓任何的税赋。”张吉也觉得席书说的很有道理。
“多谢张大人,我这就去办。”席书高兴的道。
不几日,贵州布政使给各地州县下了席书关于兴教办学的方案,并明确规定不得在当地增收任何税赋的指令,思州府衙也只能取消教育附加税;当地百姓一片欢呼。
龙冈书院这边,因为此次布依事件,学生少了很多;虽然这次布依打砸事件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但此次增税事件毕竟是因为有了书院而引起,老百姓心里上对书院也有了间隙和防备;就怕以后又出什么事。
这日,王阳明和娄佳一早来到书院,娄佳道:“守仁哥哥,现在的书院太冷清了,就那么几个学生,你也没必要来这么早了,可以少讲一些了。”
“讲学可不能偷工减料,这可是影响他人学问和思想构建的大事,哪怕只有一个学生,都得按照圣贤的要求一字不漏,一句不落的讲。”王阳明道。
“以前我们每天要做几十上百人的饭,现在就做那几人的饭,我挺不习惯的。”娄佳道。
“这不挺好,可以落个空闲。”王阳明道。
“以前每天那么忙碌,挺充实的,现在突然空闲下来,感觉心里空空的。”娄佳道。
“万物由心造,只要心里装满学生,就不会空空的,做饭与讲学是一样的,一个人的饭也好,一百人的饭也好,只是数量变化而已,但整个做饭的要求还是要严格的按照成饭的步骤来,不然,这饭要么就太生,要么就太熟,不好吃了。”王阳明道。
“我看你是三句不离本行,就我做个饭也要提到讲学。”娄佳道。
两人正说着,只见陈文学和汤伯元又带着一群布依的青年人匆匆走来;来到龙冈书院门口。
“你们又想干嘛?”娄佳以为他们又要来砸书院。
只见陈文学和汤伯元当即跪在王阳明面前道:“多谢先生救了我们布依族人,救了我俩性命,先生对我俩恩同再造,恳请先生收我俩为徒。”
“文学、伯元快快请起,我讲学、授课都是开放的,你们随时来听就可以了。”王阳明道。
“先生,我俩的命是先生给的,我们不只是想听先生的讲学,我们还想成为先生的弟子,不仅要向先生学习思想和学问,还想跟先生学习武功,还望先生收纳。”汤伯元道。
王阳明见两人依然跪着,就走过道:“你们先起来说话。”
“先生要是不答应,我们就跪着不起了。”陈文学道。
“好吧,我答应便是,学问和武功都要看你们自己的悟性和勤勉,我定当倾囊相授,至于能学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王阳明道,心想从最近几次接触下来,这两人虽然年青有些冲动,但心眼不坏,明事理、敢担当;而且布依族的民众大多都淳朴、善良,厚道、本分;多教、授他们一些中原的文化思想、农桑技术和武学技能也算是功德一件。
“多谢先生收纳。”陈文学和汤伯元高兴的蹦起来道;跟着的一群布依族青年也是一阵欢呼。
至此以后,当地少数民族的民众又纷纷的把孩子送到龙冈书院,龙冈书院又恢复到了往常热闹的场面,陈文学和汤伯元作为王阳明在贵州的嫡传弟子,是黔中王学的代表人物,不管在仕途上还是在学问上都有很大的成就,为“王学”在贵州的发扬光大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此为后话。